正在咽下苦涩的熙珠瞪大了眼睛。她交叉双臂,连连摇头。
于是白司言挑起一边眉毛。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这么做。”
白司言烦躁地拉扯着原本整齐的领带说道。
“不会花太长时间。”
这是对抓住对方的自信吗?
“我会预约医院,你必须去检查。”
熙珠用困惑的眼神注视着他。
白司言揉了揉后颈,仔细打量着熙珠的房间。
看起来小得离谱的床和书桌,厚厚的书堆和光滑的显示器,淡彩色的
凳子和精致的梳妆台。
他那冷漠的目光逐一掠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家具。
“混蛋。”
“……!”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脏话。
无数次的新闻和电视节目,以及在青瓦台讲台上,他所用的标准语至
少有几万句。
可是这样直白的脏话,还是第一次在眼前听到。
“这是在挑衅。”
熙珠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不过看他的反应,似乎已经明白了。
“……他确实被激怒了?”
第一次见到白司言,是我刚进入洪会长家的时候。
“俱乐部歌手出身的夫人带来的女儿。”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听到了这样的窃窃私语。
在爸爸面前只会扔廉价化妆品的妈妈,一见到洪会长就会赤脚跑出去
笑脸相迎。
漂亮而冷漠的姐姐只是无视我走过。
妈妈宁愿照顾洪会长的烟灰缸,也不顾我的饭。
年幼的我因为想念爸爸,无所事事地在附近游荡。
“真大啊……”
这个富人区的围墙都很高。
高高的围墙围绕着大房子。
在这样的巷子里徘徊,感觉像是被困在迷宫里。
年幼的我经常因为想念爸爸,本能地钻进狭窄黑暗的地方。
那天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
“……!”
然而,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高大的身影,既不像九岁的小孩,也不像成年人,介于两者之间。
穿着校服的哥哥,脸色苍白如鬼。
他的肩膀突兀地耸起,瘦得没有一丝肉。白色的短袖衬衫在风中飘
荡,瘦削的上身暴露无遗。
苍白的皮肤像是营养不良,但最显眼的还是那高挺的鼻梁。
他那神经质的眼神如同被刻刀划过般锐利,整个人散发出极其挑剔和
敏感的气息。
我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少年,觉得他非常新奇,目光无法移开。
俱乐部里只有老年人。
虽然脸上还显得稚嫩,但那白皙无瑕的面庞却让人感到惊奇。
“哇……”
孩子的脖子都快要折断了,抬头看着。
就在那一刻,眼神交汇了。
“……!”
冷若冰霜的少年突然掉下了眼泪。
那一瞬间仿佛像放学时间一样漫长。
少年一认出对方是个孩子,立刻扶着墙壁低下了头。奇怪的安慰感随
着一声叹息泄了出来。
“那、那个……你哪里不舒服吗?”
“……。”
少年猛地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孩子。
那双通红的眼睛让人心生畏惧。
‘天哪……’
熙珠正要后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
那只大手像是要抓住孩子的头一样,紧紧按住了她的额头。细长的手
指压住了太阳穴,手掌遮住了视线。
熙珠吓得差点尖叫,但少年的低声哭泣先传入了她的耳朵。
“呜……呜……”
“……。” “西巴……呜……”
明明可以挣脱,明明可以大声喊叫。
但那一声声压抑的哭泣让她的身体僵住了。
不知为何,她无法动弹。
‘什么都看不见……’
被遮住的视线让她完全看不到少年的脸。
‘好想看到他的脸……’
在极度紧张中,只有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像是在吞噬这瞬间的刺激,猛烈地敲打着熙珠的
身体。
如果你是金妍熙的女儿,那你应该很会唱歌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客人们每次看到熙珠,总是嚼着牙签说这种话。
即使他们开玩笑地让她唱一首,她也总是固执地闭着嘴……
“小松鼠不能拉屎”
“……。” “不喜欢橡子,喜欢葡萄”
“……。” “葡萄啊葡萄,青葡萄啊……!”
哥哥的哭声好像突然停住了。
“肚子疼得咕咕叫”
“……。” “滚来滚去噗噗”
“你几岁了?”
变声期的粗哑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歌声。
“呃……九岁。”
少年一时没有说话。
终于,压在眼角的手掌移开了,视线恢复了。
她迎上了一张表情冷漠的脸。
“以后不要再唱歌了。”
嘀铃铃铃!闹钟响得震天响。
“啊……!”
熙珠吓得从梦中惊醒,不由得揉了揉耳朵。
第一次见到白司言的记忆比想象中更难忘。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反而越来越清
晰。
‘天啊,每次快忘记的时候……’
那时被迫听到的声音,视线被遮挡。
是因为那声音太过强烈了吗?
还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无礼让她害怕?
熙珠就像被鬼魂附身一样,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
后来,她在某个花园派对上再次遇到了少年。
“她说等我长大了要嫁给我。”
姐姐轻声说过的话,她的表情是怎样的呢。
那时,熙珠看到的不是在角落里痛苦呻吟的少年,而是吸引了所有人
目光的总理的孙子。
他的气色与在巷子里遇到时截然不同。
即使身材尚未成熟,他也穿着合适的成人衣服,自然地站在花园的中
央,而不是后巷的阴影中。
熙珠想找到那时的哥哥,但他已经走近,完美地保持着脸,伸出
了手。
“十岁?十一岁?”
真奇怪,他看起来并不笨啊。
礼貌的手势中带有不可捉摸的问询。
当我匆忙与他握手时,他用力紧握了一下。
熙珠立刻明白,那是无言的警告。
那天在后巷里看到的东西,成为了少年的弱点。
“到底有什么能抓住前辈的弱点呢?” “不知死活地竟敢威胁,真是岂有此理。”
即使助理在抱怨,白司言依旧在青瓦台的走廊上快步前行。
他刚刚结束了早晨上班路上应对记者临时提问的“问答环节”。
除了最近频繁发生的约会暴力事件与绑架案件,他简要传达了总统对
此的立场,并直接参加了首席宣传室的会议。
白司言与主动打招呼的同事们冷淡地交换了眼神,仿佛是在问:“追踪
位置出来了吗?” “那个,前辈……”
“路上的监控视频呢?” “全都查了,但还是……”
他皱起眉头。
“就到这里吧,已经回答得足够了。”
助理显得有些焦虑,不由自主地辩解道:
“那个,分析员说,这个威胁者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人像是被玩弄似
的。”
“……”
“不到十分钟,IP地址频繁变动,看起来不像个人行为,而是有组织
的。而且那时间段的监控视频也全都被抹去了。真是头疼。” “有组织的……”
“前辈,那家伙到底有什么要求?” “两个亿。” “啥?”
助理张大嘴巴。
“拿什么交换?” “他威胁要曝光我的私生活。” “啥?”
这次助理的眼睛像要裂开似的睁大了。
“私生活?前辈难道……”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仍然怀疑地看向前辈。
私生活?
白司言是日程以分钟计算的人。
能有值两个亿的八卦存在?助理一头雾水。
如果不是私生活,而是关于他的工作,倒还可以理解。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白司言推开会议室的门,提醒了一句。
“真是无法预测的人……”
朴道宰助理偷偷松了口气,舒缓了紧张情绪。
有人曾嘲讽他为“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麦克风”,但那是因为对白司言
完全不了解。
他的角色不仅仅具有象征性。
现任总统是一个信息共享极为有限的封闭型人物,因此非正式会晤和
小规模会议很多。
而白司言从未缺席过这样的场合。
这意味着他拥有绝对通行权,能详细了解政策形成过程,比任何人都
更快地掌握权力格局。
“而且他的真正隶属……”
想到这里,朴道宰脸色发白,摇了摇头。
“不管威胁者是谁,他这次真是找错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