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溪心中一颤,没想到次仁洛登会主动询问。
她抿了抿唇,坚定地点头:“是,我要走了,那天想跟你说的话也就是……”
话没说完,次仁洛登就眸光一沉,定定看了她一眼:“别说气话。”
气话?
宁楚溪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告别话语都卡在了喉咙。
次仁洛登见她这样,皱了皱眉,声音更冷:“你不该为白玛的事生气。”
“她独身一人,有份工作不容易,你要多帮帮她。”
宁楚溪这才明白,次仁洛登根本不信自己要离开,只当她在说气话。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宁楚溪心尖蓦地一酸,苦涩涌了上来。
之前不走,是她坚信次仁洛登对自己不一样,笃定自己能追到他。
可现在……
宁楚溪想到他对白玛的好,心痛更深。
她已经见到次仁洛登真正爱一个人的模样了,她真的要放弃了。
可次仁洛登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她正想开口,白玛就跑了过来:“宁老师!”
次仁洛登迅速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还后退一步,隔开距离,好像两人并不熟悉一般。
宁楚溪看着他这一连串熟练的避嫌动作,心痛得愈发厉害。
那些辩解的话也梗在喉间,再说不出口。
反正等到离开那天,他就会明白的,自己也不必再解释。
宁楚溪心中酸楚,就听到白玛说:“宁老师,你家里来电话,等着你去接呢。”
“好,我这就去。”
她没再管次仁洛登,只压下心酸,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等到接完电话,外面的风雪已停,宁楚溪的心也恢复了平静。
想到刚才父母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要回来时欣喜的语气,心中伤痛好像得到了疗愈。
期待回乡的心,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日子如水流淌,转眼过去半月,马上到了新年。
这是在独立的最后一年,知青们兴奋中带着些不舍,都给相熟的***送了东西做离别礼物。
有人好奇地问宁楚溪:“你给次仁洛登送了什么?”
宁楚溪犹豫了一瞬,才摇了摇头说:“没送,也不打算送了。”
她不知道要送什么。
宁楚溪本来已经为他亲手织了一条腰带,当做新年礼物。
为此找了手巧的***学了好几个月编织方法,还用攒下来的粮票换了一颗红玛瑙。
只因***说:“玛瑙代表爱情。腰带嵌玛瑙送与心爱之人,是藏族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
她也想入乡随俗。
可是次仁洛登已经断了她的念想:“藏袍行动不便,我很少穿。”
她只好将腰带收了起来。
反正现在也要离开了,干脆就不送礼物了。
比起留有念想,不如决绝离开。
宁楚溪笑了笑,扯了借口说:“时间太紧,没有准备,就不送了。”
知青们看她笑容落寞,纷纷为她出主意:“你不是会拉手风琴,给他演奏一曲当礼物,怎么样?”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说不定次仁营长一看到你演奏的认真模样,都不用追,直接就爱***了!”
宁楚溪听着这些天马行空的话,心中无奈又苦涩。
次仁洛登已经有了白玛,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到他了。
宁楚溪没有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她约了白玛去学校给她送曲谱。
可到了学校,她却没看到白玛,只看到了一身白色藏袍的次仁洛登。
正是傍晚,金乌西坠,橙红的晚霞铺满天际。
在广阔寂寥的草原上,次仁洛登牵着一匹白驹,静静眺望远方。
凛冽的风吹过,露出他凌厉的眉眼——
那双眼眸不似往日冷淡疏离,反而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流露出一丝神圣。
微皱的眉头,好像悲悯人间苦厄。
宁楚溪晃了神,久久没能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