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她在线阅读_第23章
这事问律师就问对人了。修泉告诉她,法院门口最多的不只是律师,还有私家侦探。随手一招,就能招来四五个,专门跟踪小三情人,干捉奸在床的活。
不出一个礼拜,周闯的行程就到手了。
极度乏善可陈的日常,差点让她误以为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生存游戏,而周闯只是发放任务的 NPC。周一到周六只往返公司与家,路线之固定,绝走不出第二条线,生怕玩家找不到。
唯一的社交与休息活动就是周日去疗养院,一待就是一天,去那儿陪妈妈。
私家侦探顺便还把老太太的信息调查出来了。
宋家珍,六十一岁,在她三十五岁那年,丈夫因病身故。她本来在国营厂上班,后来下岗了,又给别人当保姆,辛辛苦苦拉扯大周闯。前几年突发脑梗,抢救过来后需要转 ICU。住了两个月,周闯掏空所有,母亲还是偏瘫了。这病最烧钱,也最需要人照顾。那时他焦头烂额,不仅拿不出钱,奚仲恺的公司也正面临问题。
她看到这里,已经很明白当年张海东伸出援手时,周闯多么感激。救的可是他相依为命,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不感激。
她看完资料和偷拍的照片,修泉又甩给她一叠陈少峰的个人资料。
陈少峰以前开赌场放高利贷,现在有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和一家投资管理公司,干的最多的活就是帮张海东的项目进行合资,或者拉客户投资。
她拿起陈少锋的照片,四十多岁,瘦且不高,穿着短袖 polo 衫,衣领立起,左手带着奇楠沉香佛串,右手百万名表。很寻常的中年生意人装扮,不寻常的是领口位置隐隐露出一截青色纹身。
“像混黑社会的。”她点评。
“不是像,以前就是混的,现在洗干净了,转型到合法的金融领域。”
奚涓想明白前因后果,这两人狼狈为奸。张海东希望独占父亲的技术专利,成立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陈少峰希望彻底洗白身家,成为正儿八经的金融大鳄。
他们都有共同目标,药物一旦研发成功并顺利上市,将获得巨大利润,让他们一举进入富豪行列。
修泉跟她想到一处,“当年张海东和陈少峰一定知道奚叔叔公司有财务压力,所以联合起来设计他贷款。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做一个合理的猜想,他们一开始可能想制造财务困境,通过资金压力,收购股份,控制公司管理权。没想到会误打误撞挟制了你。”
“爸爸跟我说过,怀疑有人篡改报告,一定是张海东,除了他没别人。”
修泉说:“可我听说临床试验的监管非常严格,实验数据需要多次审查,真有那么容易篡改作假?”
他还有半句没说,因为奚涓肯定不爱听。他怀疑奚仲凯是真的失误了,张海东借此机会轻松扳倒了他。奚仲凯也确实因愧疚和压力自杀。
这一句质疑还是让她炸了,她愤然而起:“我不信爸爸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也不信他会自杀!当年听证会上,周闯说他要为实验失败负责,我怀疑他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某种原因不好直说。”
她因为太激动坐了起来,对他怒目相向。苍白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不换气地说了一长串,停下来又喘个不停。
其实不是在气他,知道他在理智分析问题,可她不想要理智,要的是同仇敌忾。至少她落井下石的时候,他能帮着搬石头。
修泉很爱怜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揽过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发,像抚摸一只炸毛的猫。
他说:“我明白,辩论求真知,要理清楚逻辑,才能多症下药。”
她自知失态,平稳了气息说:“我拿不到之前的实验数据,现在恐怕也没有了,只能根据爸爸留下的笔记推测。
接下来她说了自己的推测。
张海东篡改了部分患者的副作用数据,将严重的低血糖反应改成轻微反应,再删除肝功能异常的数据。将关键的生物标志物数据做了调整,让药物看起来更安全。他知道单纯篡改数据不够,还删除了系统中的操作日记,防止被追查到篡改行为。
而周闯作为当时团队的核心人物,不可能一无所知,说不定给他打了掩护。可能是无意,也可能是有意,她不得而知,但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尚存良知,所以她才接近周闯。
她接着说:“这么大的事影响到监管机构的权威,引起了巨大舆论风波。你知道的,他们肯定希望尽快结案,安抚公众情绪,如果能找人背锅当然求之不得。正好爸爸自杀了,更好运作,死人可不会辩解。”
他们半晌没说话。她啃起指节,五指握紧,尖长的假指甲戳进了掌心里。她觉得有些痛,痛得她心里又有些舒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插进来,握住她的手,“饿得啃手指头?”
她皱着眉,恶狠狠地说:“恨不得磨尖了牙咬死张海东。”
他轻笑,“你也不嫌脏。”
“我感觉路越来越难走,张海东手上的牌太多。他最可怕的地方是擅长打感情牌,连周闯都服他。”
“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才一雪前耻,你别急,他跑不掉。你就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放心,我会做你坚强的后盾。”
她抿着唇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未曾察觉自己已经在他怀里躺半天了。
他又说:“仇要报,饭也要吃,你真的不饿?”
奚涓这才想起下午来的时候顺便炖了一锅红枣莲子猪心汤。再看窗外,天都已经黑了。她赶紧起身,跑去厨房看火。
隔水炖的,炖锅中放了三只小炖盅,文火慢炖一下午,一揭开盖子,烟雾弥漫开,香气扑鼻而来。
最后撒上枸杞,一小撮盐以及白胡椒粉,出锅。
她很利索地淘了米,煮上饭,准备做一个简单的素菜,荷塘小炒。
修泉走进厨房,说:“我来吧,你坐着休息,饿了就先喝点汤。”
她惊讶不已,“你会做饭?”
“一个人在国外几年。什么不会做?”
“那你之前怎么不用厨房?我以为你是不会做饭。”
他接过菜刀,利落地切起藕,“刚回来那段时间,做什么事都没劲。”
她看着他清隽的侧脸,垂眸认真的样子,不像切菜,仿佛在翻阅书籍。心里有些难过,便岔开话题,脱下围裙递给他,“穿上再切,免得把衣服弄脏。”
“我手湿的,你帮我穿。”
他摊开手,稍稍弯下腰,她将围裙套在他脖子上,正帮他系腰后的带子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他身前,两手直接绕到腰后,这姿势好像在拥抱他。
她立刻退后,像踩到虫子般惊慌失措。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她尴尬地瞄了一眼修泉,他倒神色如常,扬扬下巴,让她去休息。
她一声不吭地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没情没绪地翻看资料。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总是会丧失边界感。
还跟以前一样,老爱往他身上靠,爱抱他,丝毫不懂矜持。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跟他不再是情侣关系,就算她知道他有复合的想法,她也没心思想爱情。
如今不是投入一段恋爱关系的时候。
可这几年她已经养成了一个思维模式:如果自己不投入点什么,他是否还会帮我?如果他想复合,那我该不该拒绝。
她一点不想跟修泉玩恋爱游戏,只想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吃饭时,奚涓跟他聊了聊后面的打算,疗养院正好在招聘,护士医生她肯定聘不上,准备应聘社工。修泉点点头,说准备查一查陈少峰和张海东的财务往来,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早有联系的证据。
聊完就没得聊了,他们都有些意兴阑珊。吃完饭,她主动洗碗,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贤妻良母的心理,手上有活,心里才踏实。可能是想靠不停做事来制止自己胡思乱想。
洗完碗,她抓起包就往玄关走去,说:“不早了,你别送,我坐地铁就行。”
他抓起车钥匙跟上,说:“不行,回小区有截路很黑,我不放心。”
他们一起走到玄关,奚涓低头系鞋带,两条细绳绞在一起,跟她的心一样凌乱。
这人就站在她跟前,安安静静看着她系鞋带,一种无形的凝视压着她,令她有些透不过气。
终于系好鞋带,她站起身,特别诚恳地说:“真的不用送了,我想自己走走透口气。”
说完拉开门,走廊的灯应声而亮。这时修泉从身后伸出手,搭在她手上,拉回门,昏黄的灯光骤然消失。
她回过头看他,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了?”
她躲开眼神,装模作样地用很无辜的腔调说:“没怎么啊,你送到门口就好了,别跟我客气。”
“客气的是谁?”
奚涓盯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温热干燥的手掌,那么宽大,可以整个将她握住。
他执着于将自己当成一把伞,为她遮风挡雨。
“对我,你不需要有那么多想法,你可以随便利用我。只要别再离开我,让我一直在你身边。”
对于这样一个可以精准拿捏住你七寸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奚涓所有的小情绪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仰起头注视着他,他也看着她,既怜惜又渴求。
她想,这男人对我竟有如此深重的愧疚之情。也许他是连着他父母的份一起愧疚,那是不是间接坐实了他父亲当年的不作为?
奚涓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如果不要脸是盔甲,那猜忌成了她的盾牌,心计就是长矛。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变了,褪掉天真变成大野心家。他也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清风霁月的皎皎君子。他陷入一种不健康的心理中,总把她如今的境况当成是因他从前无能而造成的恶果。
他说永远等她,何尝不是一种沉重的期望。如果她不能回应呢?不能让他心想事成呢?
她忽然觉得他两都很可怜,曾经真挚的爱情没有消耗在庸常的生活中,也没有丧失在日久生厌的争吵中。只因为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中间分别的时光足够凿一道天堑。
她一阵阵凄惶,情不自禁踮起脚,轻轻触碰他的唇。
怎么没有评价呀 我觉得很好看啊 期待后续发展 作者加油哦
我还是觉得他俩磁场更配!檀祁真的很像npc
我买修股,他更愿意倾听女主的内心
很好看我靠!!!!
修泉修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