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停下,伞顶上的雪簌簌落下。
“你说什么?”江美娟没听清,侧目看向周立谦。
周立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都听你的。”
后天晚上的车,滑完雪再走,其实也来得及。
得到肯定回应,江美娟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
“你早这样想就好了。”
“柏良以后都要和我出任务,你总嫉妒他是不行的,你是我的丈夫,是军属,就要做好军属的榜样。”
周立谦垂着眸,没说话。
江美娟瞥了他一眼,她最近总觉得周立谦的情绪很奇怪,可是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自己和何柏良走得太近了?
不由得一丝愧疚上了心头,她头一次主动开口:“后天一起去滑雪,你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难得有时间,我陪你去。”
周立谦轻嗯了声。
女人继续说:“没事,虽然雪大,但有我在呢,今明两天夜里我还要值勤,后天早上十点,我在滑雪场门口等你。”
“嗯,不见不散。”
周立谦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没有丝毫要说再见的沉重。
相视一笑,江美娟把伞柄塞到他手里。
转了话锋:“柏良还在车上等我,我先送他回去,你路上慢点。”
“嗯。”
握紧伞柄,周立谦目送她离开。
江美娟,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就当是和这段短暂的感情说声再见,给这段错误的婚姻,画上一个***的句号。
两天后,倒计时——0天。
今天罕见出了太阳。
胜利滑雪场。
周立谦站在山脚下,仰头望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
他特意来得很早,想碰运气看日照金山。
可是厚厚的云层遮住阳光,洒不下来,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雪。
滑雪场八点开门营业,等到十点排队的人都已经进场。
周立谦站在原地,探头朝路口张望。
恋爱中的情侣从他面前经过,手牵手的一家三口也从他面前经过,一共二十六辆汽车从拐角经过。
就是不见江美娟的吉普车。
许久之后,一名警务员出现:“***,何部长摔伤了,营长送他去医院了,您别等了。”
周立谦顿了顿,想起前天江美娟不容拒绝的语气,他笑了笑。
早该猜到了,不是吗?
江美娟,你又骗我等你了。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朝警务员谢过后,周立谦跺了跺僵掉的双脚,朝不远的报刊亭走去。
“师父,您这儿能打电话吗?”
圆润的老板正捧着搪瓷缸,呷热水暖身子。
瞥了眼笑脸冻得惨白的周立谦,一惊:“哟,冻得脸都紫了,先进来暖和暖和。”
周立谦哽了哽,心口泛酸。
与江美娟朝夕相处两年的感情,竟抵不过刚认识的陌生人恻隐之心。
周立谦抹了把脸,拿起了电话。
嘟声不过两秒,沈可娇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你的那份离婚协议我替你拿到了,政委已经签字盖章,晚上我带***暂放我这儿的行李去火车站等你。”
周立谦瓮声打断:“不用等晚上了,我等下就去火车站,你现在能把行李给我送过去吗?”
那头默了瞬:“好。”
挂断电话,周立谦留下一毛钱,谢过老板往公交站走。
老板八卦地叫住他问:“这是跟你爱人吵架闹别扭,赌气回老家?”
周立谦摇了摇头:“没有赌气,是离婚。”
老板追问:“离婚不至于吧,为啥呀?”
周立谦被问住了。
为什么呢?
是为今天被她放鸽子?
还是上次那碗皮蛋瘦肉粥?
还是上上次他受伤进医院她去照顾何柏良?
好像都不是。
他想了想,说:“因为一把瓜子。”
周立谦浅浅吸了口凉气:“那把瓜子,把我的心都梗死了。”
以后,他再也不想吃瓜子,也不想再见她了。
周立谦把门票撕碎扔进垃圾桶里,登上去火车站的公交。
这一次,他再没有回头。
江美娟,彻底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