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海,孟家别墅。
不远处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新闻,主持人一身正装,笑容孟婉播报着最近的新闻热点,
“三十日后,沪海将出现千年罕见的九星连珠……”
阮南卿激动不已,连忙记住这个日子,拿着笔在这一天的日历上画上了一个圈。
刚画完,身后适时响起开门的声音,她回头,正巧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进门。
儿子孟谨言满脸是笑的朝着她扑了过来,嗅着她的气息蹭了蹭,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她面前的日历,以及上面鲜明的记号。
“妈妈,你在这一天画个圈是什么意思啊?”
丈夫孟锦书则温柔的抱住她,“乖乖,这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这么重视,还特意标注出来了。”
面对两父子的询问,阮南卿忍不住扯了扯唇。
是啊,那天很重要。
三十天后,是她能从现代回到古代的日子,也是,她能彻底离开两父子的日子。
她刚要开口,却被喉间突如其来的痒意打断,没忍住咳嗽了几声,身旁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将刚刚的话题抛诸脑后,满脑子只剩下面前的人。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呀。”
“乖乖,是不是昨晚踢被子了,都怪老公,没把你抱得更紧一些。”
明明只是一声咳嗽,两父子却紧张得不行,一个连忙让佣人去熬梨汤,一个连忙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整个沪海都知道孟家两父子一个是宠妻狂魔,一个是宠母狂魔,故而私人医生接到电话后也紧张得不行,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一番诊断后,直到听见医生说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挂上点滴只要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之后,父子俩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挂完了点滴,私人医生才离开,躺在床上休息的阮南卿看着两父子嘘寒问暖的模样,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孟锦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在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就又将那点温柔掩藏,再次满含爱意的看向阮南卿,“阿卿,高管有点事找我,我去接个视频,你自己休息一会儿,好吗?”
她点头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干扰他的公事。
他拿起手机走出房间,还顺带带走了陪在她身边的孟谨言。
或许是因为太过期待一会儿的通话,竟没有一个人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阮南卿竟也起身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书房的门没有关,她一眼便能看见,孟锦书的视频那头根本不是公司高管,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和她几乎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女人笑得娇俏,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锦书,怎么办,才刚分别一个小时,我就又开始想你了。”
刚刚还在她面前嘘寒问暖的孟锦书,此刻却对着另一个女人语气宠溺,“乖,我也想你。”
而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的儿子孟谨言竟也巴巴的凑了上去,叫着另一个女人妈妈,“烟烟妈妈,我也好想你!你都只想爸爸,不想我的吗?”
“怎么会呢,妈妈当然也想谨言,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那你们就别管那个替身了,来见我好不好?谨言,我给你准备了很多零食,锦书,我又新买了一套兔子睡衣,只要你二十分钟赶到,我就脱给你看哦……”
闻言,孟锦书的眼神立马变了,他喉结滚动几下,“等我。”
见他们准备起身,阮南卿脚步匆匆,也赶紧回了房间,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睡熟的样子。
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走近又变远,她睁开眼,便只看到了消失在门后的两人的身影。
那一刻,她躺在床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没人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
她来自两千多年前,是安国的公主,在一次千载难逢的九星连珠之夜意外穿越,从古代穿来了现代。
来到这个满是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的陌生年代,她一袭古装惶恐不安,走投无路之际,是孟氏集团总裁孟锦书,将她捡了回去。
他将她带回家,给她吃,给她穿,在她惶恐不安的问他为何对她如此之好时,他笑得温柔:“一见钟情,你信么?”
她信了。
因为穿越至今整整七年,他几乎将她宠上了天。
她生病了,他包下一整层医院整日整夜守在她身边;她的生日,他斥巨资为她筹划无人机表演;他几乎每天都在跟她求婚,她答应后,他激动得全球直播,为她举办了一场世纪婚礼。
所有人都说孟锦书爱惨了阮南卿,她也这样以为,所以她嫁给了他,还与他一起生下了儿子孟谨言。
可就在她以为一家三口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时候,她却意外听到他和兄弟的通话。
“孟哥,听说顾清烟马上就要离婚回国了,她近几年在国外过得很不好,你那么放不下她,这时候正是打动她的好时候,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吗,要的话,我就给你。”
孟锦书嗓音低沉,却没有片刻犹豫,“给我。”
“发过去了,不过你前些年捡回来的那个替身准备怎么办,要是一个人就算了,拿点钱打发掉就行了,关键她还为你生下了谨言,这可就难办了。”
孟锦书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没想到清烟会回来,当初太爱她,看见一个像她的人,便想绑在身边,所以才会在看见阮南卿的第一眼,便迫不及待的的想同她结婚生子。”
听见他隐隐带着后悔的声音,那一刻,阮南卿耳边嗡鸣,只觉天地万物都在眼前疯狂旋转。
原来,他口中的一见钟情,是看中了她这张像极了顾清烟的脸。
原来,他宠她上天,疼她入骨,只是把对顾清烟的爱投射到了她身上。
原来这七年的爱与柔情都是假的,她不过是一个替身!
得知真相后,她难以置信过,痛苦过,更崩溃过,
可更让她绝望的是,顾清烟回国后,孟锦书便迫不及待的和她厮混在一起,他将她安置在外,白天陪自己,晚上去陪她。
就连他们的儿子,也因为他的影响,把顾清烟当成了第二个妈妈,和他们一起瞒着她。
好在,或许是上天眷顾,在她发现真相最痛苦的时刻,她意外得知了三十天后九星连珠将再次降临的消息。
既然她是通过九星连珠穿过来的,那么这一次,她一定能再次穿回去。
这一次,她决定穿回古代,继续做回她的公主。
孟锦书,孟谨言,我把你们全都让给顾清烟。
从今往后,你们便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这一晚,阮南卿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清晨醒来时,她的身边冰凉,预示着昨晚孟锦书与孟谨言并没有回来,但她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吃完早餐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
是隔壁一家人在搬家,大大小小的行李搬出别墅,夫妻二人站在庭院里,清点着要带走的东西。
妻子皱着眉,有些不太高兴,“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走?都住了七八年了,突然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那不是有人出高于市场十倍的价格买下来了吗。”男人安抚着妻子,“听说是给女朋友买的,好像是叫……顾什么来着。”
……
阮南卿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又在听到那个顾姓时愣住。
她浑身一震,她想,她大概知道买下那栋别墅的人是谁了。
从前孟锦书带着孟谨言和顾清烟一起在外面厮混还不够,如今还要将人带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转念一想,又开始苦笑,他喜欢的,从一开始就是顾清烟,他想她,想要她时时刻刻在一起,再正常不过,她一个替身,又哪里来得资格生正主的气?
夫妻两人的东西搬出去没多久,随着一阵轰鸣声响起,一辆精致奢华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别墅门口,紧接着三个人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风很大,生产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的阮南卿站在门口,显得更加形销骨立,孟锦书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她,连忙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眉头紧皱,“风这么大,怎么站在外面?”
小小的孟谨言因为腿短只能一路小跑过来,见她身上已经披上了外套,便抬手捂住了她的手,“妈妈感冒才刚好,别又被冻着了,我给你捂捂。”
温热的体温从手心处源源不断的传来,若是从前,阮南卿一定会满心欢喜的将他抱起,带着他和孟锦书一起进门,可这一次,她却将目光投向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顾清烟身上。、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孟锦书目光里闪过几分心虚,既是解释也算介绍,
“南卿,那位是我以前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没地方住,我就帮她找了个住处。”
她知道他在撒谎,却没有拆穿的打算,只是没想到顾清烟会主动迎上来,朝她露出一个笑,“你就是锦书的妻子吧,你好,我叫顾清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长得如此相似。”
明明是笑着的,她却从顾清烟的话中听到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她是安国最尊贵的公主,以往若有人敢主动挑衅说同她相似,早就被拖下去五马分尸。
可是,这里却是现代。
所以她扯了扯唇,什么也没说。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接下来,孟锦书开始吩咐着保镖帮顾清烟搬家。
孟谨言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也上赶着替她搬运着一些不大不小的东西。
一个接一个的行李被搬进别墅,阮南卿不过随意扫了一眼,便发现许多衣裙,奢侈品包包,项链首饰,曾经孟锦书送给自己的所有礼物,顾清烟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份,甚至,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忽然想起以前孟锦书每日礼物送给不停,人人都羡慕她,她却无奈阻止他:“够啦,买这么多,我也穿不完,戴不完。”
他却笑着将她拥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买礼物是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因为爱你,所以看到什么,就想买给你,阿卿,我不是在买礼物,我是每天在说爱你。”
闻言,她心里甜蜜不已,此后便再也没有阻止。
如今看着这一幕,她站在原地,只觉心脏犹如针扎一般的疼。
可以不爱,但不能欺骗,孟锦书,七年了,你真是骗得我好苦。
没过多久,所有的东西就都已经摆放到位。
搬完了家,顾清烟笑着开口:“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不如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吧。”
阮南卿刚要拒绝,孟锦书和孟谨言父子俩便替她答应了下来。
到了餐厅后,兴许是看出阮南卿心情不好,父子俩瞬间察觉出方才对她的忽略,连忙又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身上。
一个忙着给她挪座位,贴心的帮她避开空调的出风口,一个帮她擦拭着碗筷,将她喜欢的菜都放在了她的面前。
顾清烟坐在一旁看着,笑意深了几分,“早就听圈子里说,孟家父子一个是宠妻狂魔,一个是宠母狂魔,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阮小姐,你说我明明和你长得这么像,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呢?”
父子俩动作微微一僵,阮南卿却听出了她的挑衅。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只是扯了扯唇,依旧什么都没说。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几人分别回了别墅。
虽然昨天已经挂过了点滴,但孟锦书和孟谨言还是有些不放心,当晚又盯着她吃完了药才孟声哄着她去睡觉,阮南卿在药效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却听见了另一道女声。
“今天你们对阮南卿那么好,还给她夹菜剥虾搬椅子,怎么对我就没有那么好,我都吃醋了……”
阮南卿睁开迷蒙的双眼,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男一女就站在她的床边相拥,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孟锦书孟谨言父子俩和顾清烟。
他们竟把顾清烟直接带回家了?!
听见她的控诉,孟锦书无奈的将人牢牢搂在怀里,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显出几分暗哑,“你这样说是想挖我的心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只有你,她只是一个替身。”
“是啊,她只是爸爸找的替身,烟烟妈妈,你别吃醋了,不仅爸爸喜欢你,我也最喜欢你了!”
得知真相后,她已经忍过了锥心之痛,接受了孟锦书喜欢的是顾清烟的这个事实,可如今耳边小孩子稚嫩的童音却还是让她犹如利刃穿心,痛得难以呼吸。
那是她怀胎十月,拼到身体受损才生下来的儿子啊,怎么能说自己妈妈是替身,反倒叫顾清烟妈妈,还说他最喜欢顾清烟呢?!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我,那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们身边?”
阮南卿用力的按住心口,竭力抑制住心口深处传来的痛意。
她以为他们会回应,却没曾想结果这个问题一出,父子俩却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顾清烟还要再问,他却直接低头,用吻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孟谨言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背过身去,“羞羞!”
听到孟谨言的话,顾清烟脸上升起一抹红云,娇嗔似的锤了锤他的胸口,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小声点,别把阿卿吵醒了。”
话音落下,他又重新吻上她的唇,情难自抑时,却又碍于孟谨言还在现场,只能搂着顾清烟的腰,慢慢的往浴室挪去。
孟谨言满脸天真,绽开大大的笑容也跟到了浴室的门口,却还不忘孟锦书的叮嘱,尽量压低了声音,“爸爸,烟烟妈妈,你们放心,我看着妈妈呢,要是妈妈醒了我就提醒你们,你们就加油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吧!”
似乎是在应和孟谨言的话,压抑的惊呼、喘息与呻吟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从浴室的门后传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床上的阮南卿早就已经睁开了双眼,眼泪疯狂掉落。
她没有去擦,只是任由泪水浸湿了枕头,直到嘴中弥漫开鲜血的铁锈味,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了压抑自己的声音,她竟咬破了自己的唇。
她阖上泛红的双眼,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忍一忍,阮南卿。
只要再忍二十八天,你就能回到自己的家,彻底离开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心情起床洗漱下楼时,孟谨言背着小书包,正撅着嘴坐在沙发上。
看到阮南卿下楼,连忙跑到了她的面前,软软的小手拉住她的,不停的晃着向她撒娇,“妈妈,饼干只剩下一盒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啊!”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小书包里拿出最后那盒饼干,指着里面已经少了一半的饼干脸上满是委屈。
孟谨言很喜欢吃小饼干,阮南卿总会提前做好足够的小饼干放在冰箱,如果快吃完了,就会及时补上。
这还是饼干已经快要吃完,她却没有及时补上。
阮南卿看着十分自然朝自己撒娇的孟谨言,脑海中却不断回荡起昨晚的事,她深吸一口气,甩开他的手,“过段时间吧。”
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了,到时候,他总要习惯没有小饼干的日子,也要习惯,没有妈妈的日子。
孟谨言还是第一次看见阮南卿这么冷漠,他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刚要开口,突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佣人开门之后,才发现是顾清烟。
她手中提着一个纸盒,一进门就十分自来熟的递过来一个纸盒。
“多谢你们昨天帮我搬家,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送给你们尝尝。”
属于饼干的香甜气味在包装打开的瞬间扑鼻而来,孟谨言连忙将手中仅剩的半盒饼干丢进垃圾桶,而后跑过去接过了那盒饼干。
“哇,好香,阿姨你的手艺好好。”
阮南卿看着那盒被扔进垃圾桶的饼干,忍不住自嘲一笑。
恰好这时孟锦书也下了楼,看见顾清烟出现,神色立马柔和起身,走过去同她交谈。
阮南卿却无视几人的亲密,戴上围巾便要出门。
见她要往外走,他下意识开口叫住了她,“阿卿,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
“天文观测中心。”
孟锦书十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对天文感兴趣了?”
“天文?听说最近有九星连珠,阮小姐,我也挺感兴趣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清烟就先开了口。
听顾清烟这么说,孟锦书目光柔了几分,“那我送你们过去。”
阮南卿神色淡淡,嗯了一声,直接上了车。
很快就到了天文观测中心,孟锦书将她们送到后,便开始送孟谨言去幼儿园。
眼看车辆开走,阮南卿也没管顾清烟,直接走了进去。
等她问完了有关九星连珠的事情,正准备离开时,却被顾清烟拉住,说要带她看一样东西。
不顾她的反抗,顾清烟直接将她拉入了拐角处的仓库。
“你要带我看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整个人都被推进去,阮南卿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她。
顾清烟也不恼,只是得意洋洋的拉开了自己的衣领,而后,露出了脖颈处一大片的吻痕。
“看,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和锦书在浴室里欢爱,你都听到了吧,其实,也不只是昨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和锦书早就偷偷上床过无数次了。”
“你知道他有多爱我吗?从你出现之前,他追我的事情就在圈子里流传甚广,他曾经把我的名字纹在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也曾因我一句话跑去赌命赛车险些没了半条命,我一回来,说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立刻疯狂了,当天便把我拉上了床,和我疯狂了七天七夜,那七天,我们谁都没下过床,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要一边喂我吃饭,一边占有着我。”
“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七天,还是你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帮我们望的风呢,阮南卿啊阮南卿,你看看,你究竟有多失败,老公不爱你,儿子也不爱你,要不是靠着这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你哪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啊。”
即便如今的阮南卿已经接受了孟锦书并不爱她这件事,可顾清烟的这些话,还是刺激的她眼眶泛红,心中思绪翻涌。
整整七年,孟锦书都一直黏着她,唯独前阵子,他消失了整整七天。
后来他跟她说,他出了车祸,不想让她担心,才没有联系她,孟谨言也帮他作证,说爸爸真的出了车祸,这些天他一直在陪着他。
可原来,那七天,他们父子俩都和顾清烟在酒店……
她心痛得难以呼吸,脸上更是难堪得青一块紫一块,但偏偏不愿示弱落泪,正准备推开眼前的人离开,却看见顾清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旁的窗帘。
窗帘瞬间被点燃,火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阮南卿瞳孔震颤,下意识要往外跑,可去拉门把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拉不动,身后顾清烟的声音得意响起,“别试了,我都已经锁死了。”
越来越大的火势带着烫人的温度,滚起的浓烟呛得阮南卿不住咳嗽,她眸中尽是震惊,“你疯了!”
门外突然传来撞门的动静,顾清烟仍旧笑着,带着胸有成竹的得意,“我没疯,既然你不肯让位,那我就让你看看,他们最爱的人究竟是谁,我已经提前给锦书和谨言发过消息了,阮南卿,马上,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蔓延开来的火焰烧毁了房梁,她堵在门口处,看着塌下来的房梁与浓烟将阮南卿隔绝在仓库的另一边,然后迅速换成一副受到惊吓,委屈哭泣的模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阮南卿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偏偏被掉落的房梁砸到了她的腿,剧烈的疼痛让她寸步难行,正在她绝望至极,大门终于砰的一声被踹开。
“孟锦书……孟谨言……”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艰难唤出父子俩的名字,可门口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却一进门就直奔缩在角落处的顾清烟。
“烟烟!”
“烟烟妈妈!”
很快,孟谨言艰难的扶起顾清烟,孟锦书紧张的抱起顾清烟,飞快的朝外走去。
顾清烟满脸脏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阮小姐……还在……”
“都什么时候你还管她!”
“是啊烟烟妈妈,你最重要,我们先救你出去。”
说完,几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口处,没有一个人看她一眼!
阮南卿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医院。
身上和腿上的疼痛也随之而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下意识闷哼了一声,却发现嗓子也同样干涩的厉害。
应该是在火场里被呛到导致的。
一直守在床边的孟锦书孟谨言父子俩听到声音,纷纷围了上来。
“阿卿!”
“妈妈!”
两道声音紧接着在她耳边响起,她却只是将头偏向一边,没有理会他们的呼唤。父子俩自知理亏,也没有将她的回避放在心上,下意识开始解释起来。
“阿卿,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我没来得及细看,你别气我好不好。”
“是啊妈妈,我和爸爸当时也不知道妈妈在里面,才会先救了烟烟阿姨的,妈妈你别生我们气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和爸爸有多着急。”
话说到最后,又带上了他惯常使用的撒娇的语气,试图来让阮南卿心软,不再计较他和孟锦书丢下她一事。
若不是阮南卿听到了他们亲口说出来的“不要管她”四个大字,恐怕这样的辩解,她当真会信。
是她愚蠢,才会被这样白白欺骗,整整七年。
她骤然红了眼眶,各种心酸与绝望涌上心头。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阮南卿终于舍得开口,只是与他们预想中的不同,是逐客令。
孟锦书怔了怔,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重新侧身背对着他们的模样,也知道就算说了她如今大概也不愿意听,只能无奈带着孟谨言一起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愧疚,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伤得很重,接下来的这几天父子俩一直守在她的病房,给她端茶倒水,呵护备至。
孟锦书会开车跑三条街给她买来爱吃的粥,亲手喂给她吃,还会送各种珠宝哄她欢心;人小如孟谨言,也会在她坐起身时适时给她垫上一个枕头,在她因为刺眼的光线皱眉时拉上窗帘。
一些不知情的来换药的护士看着他们细致贴心的举动,忍不住倾羡连连。
“阮小姐,孟总和孟小少爷对您可真好,你不知道,全沪海的女人都在羡慕您,能有这么好的丈夫和儿子。”
众人不带丝毫恶意,说出的话却让她眼眶一酸。
若是从前的她,她的确会开心,会幸福,会庆幸,在这个夫妻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代,她遇到了一个会无条件对她好,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的人。
可现在,她却只是苦涩一笑。
所有的好都不过一场虚妄,这些真情与温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虚假的骗局。
如今她清醒了,不会再沉迷,
更不会再留恋。
修养了一段时间过后,阮南卿的伤势终于好转了许多,也开始尝试着自己下床走一走。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妇产科。
刚准备往回走时,拐角处一间问诊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从她这个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见从门内走出来的人。
竟是顾清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