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被野兽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雨越下越大。霹雳乓啷砸在人身,带着罕见的疼。在男人的身后,傅玉娆浑身湿透抱着那块带有养母遗像的石块,跌跌撞撞往相反方向走去。雨水顺着她额头淌到下颌,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流淌到衣服的褶皱里。隔着皮肤又渗透到心里,寒意浸骨,冷冷地疼。几年前,有人救回了她的命抢回了养母的尸体。几年后,有人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连养母死后的安静也剥夺。
梁意深有些错愕,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总觉得这两天的傅玉娆有些奇怪。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胸腔的位置头一次因为她的话鼓鼓囊囊的,有些酸胀,有些憋屈。
傅玉娆可想不到他的小心思,自从做了离开的决定。
她将一切看得很淡,男人不要,财产不要,房子也不要,那个女人想要那就全都拿去好了。
傅玉娆并不在意。
怔愣间,口袋里电话震动,手机一划开,瞬身的血液瞬间翻涌。
江媚发过来的照片里,只有一方墓碑,上面写着「王文兰」三个字。
正是她已故养母的名字。
傅玉娆的瞳孔震了震,当即拨了电话打过去,可那边只有持续的「嘟嘟」声。
她面色一白,攥紧手机,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玉娆?玉娆!」梁意深从没见过她这个模样,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女人的车开得飞起,抓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因为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可浑身却止不住地发颤。
一脚油门踩到底,在闯了十几个红灯之后,终于到达公共墓地。
看到江媚带着几个人站在墓碑那一刻,她顿时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三两步踉跄着冲到跟前,墓碑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养母地嵌在石碑里,那方小小的照片也被画花。
甚至再看不清她脸上安详的笑容。
那一刻,傅玉娆的整颗心仿佛都碎掉了,眼眶顿红,凄厉地喊了一声。
「妈——」
随即人扑在墓碑上,不停地擦着那方小小的遗照,膝盖被棱角磨破,也毫无所觉
隔着朦胧的泪眼,她擦了一次又一次,可养母的笑脸再也拼不完整……
豆大的泪一颗颗滚落,滴在石碑上沿着纹理没入缝隙,而江媚嚣张的笑声在耳边肆虐:
「你昨天不是很拽吗?啊?」
「既然你那么在乎这个老不死的,那我就拿她的墓碑玩玩儿!」
「给你长个记性,惹怒我就是这个下场!」
女人尖厉的笑声混着那句「老不死」像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响。
心尖上绷紧的那一根弦噌的一声,断了。
苦苦压抑许久的憋闷和着亲人离世的悲苦,将傅玉娆整个人淹没。
等她清醒过来时,江媚已经被她蛮力扑倒。
就在她举起石块准备狠狠砸下时,一道急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玉娆!你住手!」
梁意深铁青着脸色急冲了过来,二话不问,一把将人掼倒在地,恨声道:
「有完没完!刚才不还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现在又找小媚的麻烦!」
「别白费心机了!无论你怎么闹,」
「哪怕你去死,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江媚闻言嘴角扬起隐秘的笑意,一副的害怕至极的模样,身体紧紧缩在男人的怀里。
「哈哈……」傅玉娆陡然间笑了,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话,身体都不由自主晃了起来。
连带着掌心里的石头因为泄力而掉落。
她扶着石碑慢慢爬起,被蹭破的额角鲜血汩汩冒出沿着眼角蜿蜒而下,化成一片血蒙蒙的雾。
她染血的眸子看了梁意深好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像是厌倦,像是彻底心死。
或许是即将进入冷秋,滔天的冷意从脚底泛起如坠冰谷。
周边风声鹤唳,天空竟下起瓢盆大雨。
梁意深一把搂紧江媚,急忙转身,那瞬间他瞥了傅玉娆一眼,却发现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一下一下收拢着地上的石碑。
不知为何,他蹙了下眉,心头划过一道不忍。
刚要开口,江媚在怀里瑟缩一颤,喊了一声「冷」。
他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带着人一口气冲出了墓园。
天空像是被野兽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雨越下越大。
霹雳乓啷砸在人身,带着罕见的疼。
在男人的身后,傅玉娆浑身湿透抱着那块带有养母遗像的石块,跌跌撞撞往相反方向走去。
雨水顺着她额头淌到下颌,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流淌到衣服的褶皱里。
隔着皮肤又渗透到心里,寒意浸骨,冷冷地疼。
几年前,有人救回了她的命抢回了养母的尸体。
几年后,有人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连养母死后的安静也剥夺。
天空像破了口的幕布,大雨倾盆而下,傅玉娆惨白的脸上一行行都是水。
只是分不清是泪还是雨,颤抖的双唇开开合合,只有一句:
「梁意深,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