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人是苏锐，他的怀里还抱了个闭着眼的女孩。
宴会厅静了一瞬，随即，一片哗然。
毕竟这个孩子，和卢芸灵长得一模一样。
何奕霄还没反应过来，卢芸灵忽得撞开他，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她眉眼处的担忧，就跟尖刺一样，刺痛他心脏。
苏锐还一脸悲愤：“何先生，如你所逼，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下跪，现在我的名声在整个a市都毁了，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她病的很重，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何奕霄脸色一紧：“我什么时候逼你下跪了？”
“你早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卢芸灵盖过他的话，看向他的眼中尽是冷漠。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离婚，你才故意设计的这一幕？”
“苏锐他生了病，你就这样容不下这对父女……你怎么这么狠心？”
责备的话句句砸来，让何奕霄险些站不稳。
卢芸灵眼底的冷漠，和上辈子害死他的渣女很像。
心寒凉如冰，何奕霄忽然没了反驳的力气。
曾经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人，为什么也会变心？
顶着周围的窃窃私语，何奕霄失望看了卢芸灵一眼，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到和卢芸灵的家，浑浑噩噩回到父母留给他的何家。
丑事传千里。
连家中的老管家都听说了宴会上的事，一脸担忧：“少爷……你没事吧？”
何奕霄强忍下心底的酸涩，摇了摇头：“没事。”
“我只是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一下，谁来找我，我都不见。”
前世今生，所爱都狠狠刺了他一刀。
他要好好静一静，想想今后余生该怎么走。
……
一夜噩梦，清晨，何奕霄被朋友的电话叫醒。
“奕霄，我听说卢总昨天顶着大雪,在何家门前站了整整一夜！你快去群里看看吧，圈子里现在都在看你们的热闹。”
卢芸灵昨夜一直守在他门前？
何奕霄有一瞬僵硬。
挂断短话打开群聊一看，果然是铺天盖地的闲话——
“卢总的深情大家有目共睹，从小就为了何奕霄拒绝一切异性，他要天上的月亮，就绝不会给星星。”
“结果何奕霄倒好，硬是让卢总在雪天站了一夜，真替卢总不值，就是哄条狗，哄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就是，结婚后就是再重要的局，卢总十点前都必定会回家陪他……”
“卢家只有她这一个独女，家大业大不可能绝后，卢总对何奕霄这么好，他自己那方面不行，就不能怪卢总偷偷养一个了吧。”
一字一句都是对何奕霄的谴责。
他攥紧了手机，脑海又刺痛。
明明是卢芸灵承诺的事没有做到，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他的错？
窗外大雪仍在飘落，何奕霄下了楼。
何家大门外。
卢芸灵凝见熟悉的身影，漆黑的眸光骤然一亮：“奕霄！”
站得太久，她的双腿早就发僵，步伐踉跄奔到何奕霄面前，模样可怜又讨好。
又哑着声音，快速却又小心翼翼道歉：“对不起！昨天我是被离婚吓得昏了头，乱说话。那个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她说着，想拉何奕霄，却被他躲过。
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她眼底更慌了，收回手后扯出了一个无措的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身上凉，你身体不好，我确实不该拉你……对不起。”
何奕霄心头一颤，这才抬起眸子仔细看卢芸灵。
雪落满头的她，像极了前世那个听闻他的死讯，一夜白头的卢芸灵。
当初，他的灵魂跟在她的身后，看病重得要死的她，拖着病体为他跪了九百八十一道台阶，临死前求神佛用给他下一世幸福。
这一瞬，苦涩涌上了心头。
他忽然不受控落了一滴泪，可她用命换来的缘分这样浅。
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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