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庄梦雨缠着我一起去到周俊哲家。
周家大院。
庄梦雨敲响门。
门被打开,里面站着的却是我曾经的未婚妻,表哥周俊哲现在的妻子杜欣然。
杜欣然今天脱去了职业装,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面容清秀,又不失艳丽。
当她看到庄梦雨身边站着的我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等恢复如常,她招呼我们进去吃饭。
饭桌上。
还没开动,周俊哲突然环住杜欣然的腰,开心道。
“表弟,梦雨,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和欣然有孩子了。”
他的手又放在了杜欣然的小腹上,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个女人的神情都是一僵。
而我现在才明白他叫我来吃饭,实则是为了炫耀。
果不其然,周俊哲又问我。
“表弟,你和梦雨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还没说话,庄梦雨先开口了。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我攥紧了筷子。
而周俊哲面露诧异:“为什么?”
庄梦雨神色如常解释:“韩瑞明身体不好,我不想他太过劳累,有了孩子,他的压力会很大。我只想和他两个人好好在一起。”
说完,庄梦雨看向我,眼中满是对我的深情。
可我此刻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
……
吃完饭,步行回家。
十分钟的路程。
庄梦雨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老公,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看都没有看她:“可能是天太冷了吧。”
庄梦雨立马握住我的手往她的胸口放。
“那我给你捂捂。”
她就这样捂着我的手,慢慢往家走。
雪花纷飞,落在我们两个人的肩头。
庄梦雨抬头看着落在我发顶的雪,眼底都是柔情。
“老公,我突然想到一句话,雪落满头,也算白首。”
她踮起脚尖,伸手将我发顶的雪拂下,动作十分轻柔。
我没说话,目光落向远处白茫茫的天地。
庄梦雨……
我不会和你白首了。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回屋,庄梦雨就被她奶奶罗淑云拉到了一边。
我明白,罗淑云肯定是要给庄梦雨告状。
我一个人回屋洗漱睡觉。
两个月后,我就要出国了,现在要养精蓄锐。
没多久,庄梦雨也进来了,看着已经躺下的我,她上床钻进了我的怀里。
“老公,奶奶年纪大了,思想难免落后,她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别生气。”
话落,庄梦雨的手便直接探进我的衣摆。
温热的小手拂过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引得我一阵战栗。
我们两个结婚一年,在这方面,庄梦雨却像一个风情万种的妖精,精力怎么也用不完。
可现在,我不想和她做。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是说不想要孩子吗?”
庄梦雨一边说话,一边讨好的亲着我,明明没有脱衣服,可我的全身都要被她弄的僵硬了。
“韩瑞明同志,我不喜欢小孩子,而且现在也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我一把掐住她的手。
她说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可上一辈子,我明明记得,她最喜欢小孩子。
庄梦雨曾经还说过:“我只会和喜欢的人有孩子。”
所以,她只是不想和我有孩子。
不过没关系,等我离开这里,深造回国后,我会和其他女人有孩子。
那个人,一定不是庄梦雨。
第二天一早。
我醒来后,就去了医院,刚进办公室,却看见了杜欣然。
她的眼底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韩瑞明,你知不知道庄梦雨根本不喜欢你。”
我的身形一僵,佯装镇定。
“庄梦雨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上辈子,我爱杜欣然,卑微到了骨子里。
我和她订婚后,把自己的工资,都给了她妈妈。
我自己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杜欣然买一双高跟鞋。
可最后呢?
杜欣然竟然和我表哥在一起了。
“你现在后悔吗?和我退婚?”杜欣然柳眉微蹙。
重生后,我选择及时止损,主动离开了她,有什么后悔的?
我平静地看着她:“当然不会后悔,杜同志,你要是没病,麻烦出去。”
杜欣然没有从我的眼中看到后悔,眼中都是不解。
她可能不懂,为什么曾经一直以她为重的未婚夫会突然变心。
可她不也是一样,刚和我取消婚约,就嫁给了我的表哥。
……
今天是医院一月一次下乡义诊的日子。
等杜欣然走后,我收拾了东西,坐上了六座的小型客汽。
一名司机,两名护士,三名医生。
我和周俊哲都在这次义诊的名单里。
上车后,周俊哲和同行的人聊天,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景色。
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在我失神之时。
突然车子急刹,所有人惯性向前。
“啊——!”
还未等众人稳定下来。
车子失去控制,猛地撞上了路旁的大树。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和焦糊的橡胶味。
车子侧翻,车头已经变形,我和其他医护人员被压在变形的车座下,满头是血。
寂静的空中,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费力转头,就看到油箱正在漏油,车子也在冒烟。
我的眼前已经被血污糊住,想爬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车辆停靠的声音。
我看到庄梦雨从一辆军绿色的车上下来,满脸焦急的朝这边跑来。
“梦雨……”我用尽力气喊道。
庄梦雨的目光落向我。
可下一瞬,她又看向其他地方,视线最后停在了周俊哲的身上。
我就看到她不要命跑到了周俊哲的身边,带着人一起抱起周俊哲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车祸现场。
我原本温热的心,彻底冷了,眼前也陷入了一片漆黑。
当我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
我费力的睁开双眼,就看到庄梦雨正趴在我的床边,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眼底青黑,脸上还有一些泪痕,看起来很是疲惫。
见我醒了,她忙握住我的手,担忧问。
“老公,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心不舒服!
闻着她身上淡淡熟悉烟草味,我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周俊哲没事吧?”
庄梦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没事……”
庄梦雨顿了一下,继续说:“老公,周俊哲是你表哥,而且他受伤更严重,所以我才先救的他。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是军人,应该先救弱小。”
生死之间。
不救自己的老公,去救别的男人。
谁能不多想?
世界上也很少有这样的圣人吧?
我感觉自己等不了一个多月了,我想立刻就走,永远离开这个虚伪的女人。
庄梦雨见我不说话,又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吃的。”
她走后。
我从天亮等到天黑,她都还没回来。
身边其他受伤的医护人员,都有家人照顾。
而我却不合时宜,想要上厕所。
我只好自己一只手拿着吊瓶,一只手扶着墙一步步艰难的往洗手间挪。
出车祸的时候,我的腿受伤了,现在每走一步如同针扎,而且到了厕所后,我一只手怎么也脱不了裤子。
我急的只能对外求助:“有人吗?能不能帮帮我?”
幸亏隔壁一个大哥听到了我的求助,他帮我提着吊瓶,可怜的看着我:“大兄弟,你家里人呢?”
我回答不出,只是在这一刻。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情、婚姻都没有上厕所重要!
谢过大哥,回病房的路上,我忽然听到一间病房里传来了庄梦雨的声音。
我走过去一看,本该去给我买粥的妻子,此时正小心搀扶着周俊哲往外走。
庄梦雨抬头的瞬间,我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瑞明……”
周俊哲也看向了我,笑着解释。
“表弟,你别误会,我们家欣然在军队还有些事没办完,我只好拜托梦雨扶我去做检查。”
我第一次红了眼眶。
不是因为庄梦雨,而是因为重活一世,我都看不清人心。
我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爸妈也很疼我,而我却几次在爱情上栽跟头。
“是吗?我女人带你去做检查,那我怎么办?”
我一字一句问。
周围的护士病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周俊哲却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反倒看向庄梦雨说:“梦雨,你这老公也太小气了,算了,我不用你陪我检查了,你还是陪你老公吧。”
庄梦雨柳眉紧蹙:“韩瑞明,你表哥现在受伤了,他老婆又怀孕了,不能照顾他。你不要什么都和他争好不好?”
又是受伤!又是老婆怀孕。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俊哲是因为她受伤的,而她是周俊哲的老婆。
我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庄梦雨,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选我,还是选他?”
可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庄梦雨紧紧扶着周俊哲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还有什么不懂,自嘲一笑。
“庄梦雨,我们完了。”
我转身决然离开。
我没有回病房,而是径直往主任办公室过去。
一步步仿佛踩在刀尖上。
终于到达,主任看到我,急忙扶我:“韩医生,你不是刚受伤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连主任都知道我也受了伤,可庄梦雨看不见。
她应该是眼瞎了吧。
我忍着心底的难过,佯装平静。
“主任,我可以提早去美国吗?”
主任疑惑:“别人都要和家里人说清楚才走,你怎么要提早走?”
我喉咙发苦:“我想早点拥有新的生活。”
“去往美国办理手续下来,最少还要一周时间。”主任或许也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快想离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韩医生,你这一去最少也是三年,好好和媳妇说清楚。”
“不要给你们两个人都留下遗憾。”
我重重地点头:“知道了,谢谢主任。”
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一刻,我仿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