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阔结婚的第十年,他诊断出双重人格障碍症。
一个人格爱我如命。
一个人格爱的却是别的女人,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他将孩子带回来,逼着我给孩子一个名分。
我一边接受不了他背叛我,一边劝自己出轨的不是他。
痛苦万分,夜夜失眠。
直到无意间听到他和别人打电话。
「阔哥,要是嫂子知道你的双重人格是装出来的......」
「她不会知道的!」
「等明天玖儿带孩子上了户口,和孩子建立了感情,我就不用装了。」
「我会加倍爱她,再也不让她收到伤害了。」
「唉,看她痛苦我也很心疼,可她没了子宫,生不了孩子。」
「陈家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无人继承吧。」
......
1
我如坠冰窟,手上的安眠药早已滑落。
恋爱七年,结婚十年,所有人都知陈阔爱我如命。
身边的好友曾开玩笑说,如果那天陈阔背叛我了,那一定是被夺舍了。
所以当我亲眼看见他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当着我的面热吻,甚至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都咬着牙,忍着痛,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不是陈阔,那只是和他拥有同一具身体的陌生人。
可现实是,玩笑成了曾经最爱我的人光明正大伤害我的理由。
我捂着胸口难以喘息。
我知道自己的抑郁症又复发了,必须要立即吃药。
可从主卧到次卧几步路的距离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药箱。
我索性放弃了。
心脏,肝,胃......就连全身的肌肉都在痛。
我蜷缩着躺在地上,犹如濒死的人,脑中的记忆走马观花般浮现。
2
十九岁的我不叫江玖儿,而是叫陈玖儿。
陈阔也还不姓陈,而是姓江。
我对他一见钟情,而他只是谈谈地说:“大小姐,我的感情你要不起。”
可彼时的陈家大小姐又怎么轻易认输呢,我穷追猛打。
公园的长椅上,我以为陈阔睡着了,大着胆子偷亲他。
睁开眼的陈阔笑得像偷吃糖的孩子,偏生还严肃地拽住我的胳膊说:「陈玖儿,别想跑,亲了我你可得负责。」
「这辈子,你休想再亲别的男人」
「你说错了,你江阔是我盖了章的,你要是敢让别的女人碰,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我就和你不死不休。」
从哪以后,但凡有女生想他表白,他都会说:「陈玖儿专属,闲人勿碰。」
用最正经的语气说最中二的话。
那时的陈阔家里条件不好,穷得学费都交不起。
所以学校的人都造谣我包养了陈阔。
我气得一个人将造谣的人都揍了一顿。
医务室里,陈阔看着我脸上的抓痕心疼地叹气,「陈玖儿,你只管站在高处,和你并肩的路我来铺。」
我当然信。
计算机系的天才江阔将来就是要腾飞万里的。
可我却不知道,腾飞的代价是什么。
是他伏低做小,喝酒喝到胃出血。
是没日没夜的敲代码,最后营养不良。
两年的时间他送我的礼物一件比一件贵重。
毕业时,陈阔已经和人合伙开了家小公司。
可和叱咤商圈的陈家相比,依旧上不得台面。
所以二十二岁那年,我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那时我第一次看见陈阔失去理智。
他约了我名义上的未婚夫,用自己的命作堵玩赛车。
他赢了比赛,却险些失去了左手。
当天夜里,我的婚约就解除了。
我哭着大骂他,「疯子,命都没了,赢了有什么用?」
他说:「没有你,我会疯。」
「在疯和死之间,我选择死。」
年少的爱总是生死相许的。
也是在那时,我决定此生非陈阔不可。
我跪了一天一夜,换来了父母见陈阔一面。
就是这一面,我才知道,我金光灿灿的人生原来是属于陈阔的。
是我窃取了属于陈阔的人生。
后来,陈玖儿成了江玖儿。
江阔成了陈阔。
3
天亮了。
我以为我会死,可我却熬过来了。
只是手腕上有多了两道疤。
陈阔撞开门的时候,我刚给自己包扎完。
他冷着脸不耐烦地说:「江玖儿,说好了今天带小煜去上户口,你磨蹭着不出来,想干什么?」
「要是耽误了,你就离婚滚出陈家。」
离婚?
昨晚之前我我想,要是我离婚了,那我的陈阔回来,看见我不在,他该有多失望啊!
那个曾经为我疯为我死的陈阔,我怎么舍得离开。
所以,我忍着心痛答应了。
我爱他,离不开他,原来成了他威胁我的手段。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男人自嘲一笑。
「那就离吧!」
陈阔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得意地说:
「江玖儿,离了婚,你就休想见到你爱的陈阔了。」
「医生可是说,你的陈阔说不定随时回来。」
「那就永不相见!」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爱的陈阔早就死了,死在了他患有人格障碍的那天。」
「所以,陈阔,我们离婚吧。」
我以为他会心虚,会慌乱,会后悔,会向我坦白。
可他却愤怒地抓住我的手,指节用力地按在我手腕的伤口上。
鲜血立马渗了出来。
陈阔只是淡淡地看了眼。
「江玖儿,我是陈让,不是陈阔,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没用。」
陈让,是他自己另一个人格取的名字。
「一个没了子宫,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说不。」
「我愿意将孩子放到你膝下养,也是给了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真不知从前的陈阔怎么会爱上你?」
......
明明病床前,他曾说,「孩子,只会和我抢玖儿,没有我求之不得。」
「你能活着便是上天的恩赐,我怎么敢奢求其他的。」
却原来如此嫌恶我啊!
从前爱我的痕迹成了最锋利的刀将我凌迟。
我感觉自己快死的时候,陈阔的手机响了。
女人虚弱的哭声顺着听筒传到我的耳朵。
是刘媛媛,陈阔孩子的母亲,也是他现在爱的人。
陈阔的声音瞬间温柔地滴出水来。
「乖乖等我,我马上来。」
陈阔走之前丢下了一句,「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了。」
4
我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林琳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腿早已麻木。
「江玖儿,我联系到了艾伦教授,他同意给陈阔治疗了。」
林琳和我一起长大,可我们却不是朋友,是相互都看不起对方的死对头。
她家是做医疗的,为了陈阔我第一次低头求林琳帮忙。
我半天没反应,电话那头林琳不耐烦地喊,「江玖儿,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我在听。」
「麻烦你了,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我的声音哑得吓人。
林琳愣了愣后不自然地问。
「你......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陈阔那该死的人格又欺负你了?」
「你可真蠢,要是我早就将陈阔甩了,什么劳什子是人格分裂,他身体出轨是事实。」
......
林琳还想说,可听到我的哭声后却停住了。
从知道真相到现在我都没哭出声,此刻却忍不住大哭出声。
我以为林琳会嘲笑我,可她却无措地说:
「你......你别哭啊!」
「江玖儿,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说着玩的,我不是真的叫你离开陈阔。」
......
不知道出于什么,我将陈阔的事告诉了林琳。
我的死对头在电话那头愤怒开骂。
最爱的人将我伤的体无完肤,唯一的一丝温暖却来自死对头。
这是人间吗?
我怎么觉得是地域呢?
我好累啊。
晚上,我终于明白了陈阔的罚酒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