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叫醒陈砚,给他吃点药吧。
南潇来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空空如也。
陈砚呢?
“阿砚?”
南潇以为他去洗手间了,可楼下的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拉开鞋柜,陈砚的鞋子也已经不见了。
裹挟在毯子里的那条白衬衫,陈年的血痕刺目如故。
陈砚把烘干机上还没有完全弄干的衣服穿上了,连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了?
南潇看了一眼空空的茶几上——
除了那只黄桃罐头,他什么都没带走。
周一回公司,南潇特意用了深层的粉底液,盖住嘴角红肿的伤。
照例先到董事长办公室,她把陈韵仪一整天的行程安排都先落实一下。
上午十点半要召开公司的高层会议,陈韵仪则是九点三刻进办公室的。
黑咖啡,全麦三明治,半个橙子。
左边文件是审核后待签的,右边文件是打回去重新订正过的。
中间的行程表是今天要处理的。
南潇一如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昨晚那些不愉快的事,在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地翻了页。
用陈韵仪的话来说,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潇潇,上午的会你替我去主持吧。”
陈韵仪用签字笔划掉了一个行程项目,她说她上午要去一趟银行。
“知道了陈总,另外,今天下午我……我想请个假。”
陈韵仪神色微顿:“请假?”
五年了,她从来没跟自己请过假。
就连之前胰腺炎疼得站都站不起来,都是陈韵仪逼着她住院治疗的。
“什么事?”陈韵仪放下笔。
南潇抿了抿唇,并没有打算跟她撒谎。
她的工作和生活之间不分边界,对陈韵仪也不可能用“私事”两个字来搪塞。
“我弟弟,今天出狱。”
南潇说的这个弟弟,是她的亲弟弟。
是她妈妈当年跟父亲离婚后,又找了一个丈夫生的。
南潇跟她亲妈在三年前重新取得了联系。
虽然私下里一直是有往来的,但始终保持低调关系。
其实南潇心里也清楚,这件事,陈韵仪是知道的。
但南潇没说,她也一直没有主动去问。
她不主动问,南潇就更不可能主动说。
可是今天,她毫无预兆地捅开了这层窗户纸。
陈韵仪的心莫名沉了一下:“潇潇,有困难跟陈姨直说。”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潇摇了摇头:“我……也挺长时间没回去看看了。”
陈韵仪这才看清,那一堆待签的文件里,最上面的那一条,正是南潇的请假条。
“半天够么?”
陈韵仪提笔落下签字:“用不用多给你几天假?”
南潇摇头:“不用了陈姨,明天上午我还要陪您去b城出差。”
“没关系,我可以叫宁月陪我去。”
陈韵仪端起咖啡,眼神意味深长。
南潇轻轻哦了一声:“那,如果要改签机票的话,我去办。”
陈韵仪点头:“正好,让宁月陪我去熟悉熟悉业务。对了,你有空的话去看看阿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跟他那拨兄弟喝了多少,半夜进门来浑身都湿透了,还发着高烧。”
南潇心头一紧:“去看医生了么?”
“上午余大夫过去了,估计淋雨着凉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陈韵仪埋头在文件里,南潇拿了假条,退出董事长办公室。
回到自己隔壁的工位上,她想起刚才陈韵仪说让她可以退票改签的那个眼神,心里透着些许明白——
表面上翻了篇的事,其实她和陈韵仪的心里,都未必真的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