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长戟穿透胸膛,把杨陵川牢牢地钉在石碑上。
我无知无觉地走到他眼前,待看清他身上布满了血窟窿,我紧咬着牙直到嘴里出现浓浓的血腥味才没晕厥过去。
我不断跟自己说。
许清悦,不要让杨凌川孤零零在这儿。
找个能看见山下集市的地方安顿他,他最喜欢热闹了。
我使出全身力气去掰长戟,双手被刺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停下。
“杨凌川……你再忍忍,我马上就可以……放你下来了。”
我崩溃放声大哭。
直到十根手指因为用过力变了形,终于把长戟从石壁上掰了下来。
悲愤和心痛交加,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再次睁眼,头顶是熟悉的帐幔。
这是许府我未出嫁时的闺房。
想到失去意识前,我才刚刚把杨凌川放下来。
我挣扎起身,手一碰到床沿就是钻心地疼。
我这才发现双手已经被白布层层包裹了起来。
我用牙撕扯着手上的布,太碍事了!
我必须赶紧回去,不能把杨凌川就那样放在山上!
“别动!
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转头一看,是许砚尘。
眼下的乌青凌乱的胡茬,预示着我已经昏迷几天了。
“我要见杨凌川!”
沙哑的嗓音像地狱来的厉鬼。
“他已经死了。”
“我要见杨凌川,我要回家!”
许砚尘突然暴怒,用力掐着我的肩膀,厉声道。
“我再说一遍,杨凌川已经死了。”
“许府就是你的家,你已经回家了。”
我拼尽全力挣扎着,血渗透白布,沾到被衾上,沾到许砚尘的衣衫上。
“许砚尘,从你把我送走的那天起,许府就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我要去找我夫君,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去找他。”
许砚尘眼眶猩红,不顾我的挣扎强行把我搂进怀里。
“我错了阿悦,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你要家人我就当你的家人,你要夫君我就当你的夫君,好不好?”
我轻嗤一声。
“许砚尘,你不配!”
幼时,我与许砚尘同吃同睡,直到许砚尘十岁我九岁那年介于男女大防才分开。
可我偶然发现,许砚尘总是趁我睡着,偷偷来看我,还会亲我的额头。
我不反感这种行为,以为那就是心悦。
并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沈碧蔓。
没想到隔天,兄长就逼着我嫁给山匪。
我自小在许府长大连外出都很少,一下子说要把我送进土匪窝,我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到了山寨那天,寨子里的人都热情地来招呼我。
“嫂子好漂亮啊。”
“嫂子,我刚做了家乡特产,一起来尝尝啊。”
“离我娘子远点,别吓到她。”
杨凌川把围上来的人赶远,转头柔声对我说。
“他们就是太好奇了,没有恶意的,你别怕。”
“你放心,到了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曾经许砚尘也跟我说过这句话。
后来他却把这句话同样送给了别人。
那时,朝廷为了招安山寨,许诺五品以上官员,谁家献出女子嫁给匪首便可获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