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眼粮缸，里面还剩下小半缸的米，一边堆着没动过的十五斤玉米面。再加上先前请客吃饭的时候送的高粱面、自己存下的干菜，怎么说也能够过了这个月了。想着周青烨离开之前说的话，她有些担心。天灾严重的时候是最能够夺人性命的，南市这边、尤其是部队的位置靠近山区，十有八九是山体滑坡或者泥石流伤了山脚的村民。现在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眼见着雨还越下越大，无论是被救者还是施救者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春雨绵绵，一连着下了四五天的雨都还没有消停。
尤其是在夜里，原本的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打在屋顶、窗户上。
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家属院里突然响起了军号，原本就睡得有些不踏实的丛栀几乎立马就惊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周青烨已经下床穿好了衣服，丛栀抱着被子坐起来，有些心慌。
“是怎么了？”
周青烨扣上皮带，语气也不太好。
“起涝了，你在家呆着，这几天我应该都不会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叮嘱完之后，男人披着雨披就出门了，丛栀看着被关上的门，捂住胸口，只觉得心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她翻来覆去感觉自己睡不着了，便起来披上了衣服。
去看了眼粮缸，里面还剩下小半缸的米，一边堆着没动过的十五斤玉米面。
再加上先前请客吃饭的时候送的高粱面、自己存下的干菜，怎么说也能够过了这个月了。
想着周青烨离开之前说的话，她有些担心。
天灾严重的时候是最能够夺人性命的，南市这边、尤其是部队的位置靠近山区，十有八九是山体滑坡或者泥石流伤了山脚的村民。
现在情况还没有稳定下来，眼见着雨还越下越大，无论是被救者还是施救者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丛栀将内心的担心按捺住，点起了炉子开始做馒头。
用的是高粱面，加了水、糖，和好了面团之后就放在铁盆里发酵，等到面团涨大两倍之后，就把面团分成小块，揉成馒头的形状。
用了烧水的锅，往里面放了两层的蒸盘，往上铺满高粱面馒头。
大概半小时左右，一锅馒头就蒸好了，面团发的不错，蒸出来之后，馒头上裂开了一道小口。
丛栀揪着吃了一点，带着高粱的香味，虽然杂着点没有脱干净的高粱壳，但是吃起来还是很软，带着点甜味儿。
丛栀把馒头放在了簸箕上铺开之后，又接着把剩下的高粱面都给按照先前的步骤，做成了一个个香软饱腹的馒头。
蒸到最后一锅的时候，她的手揉面都揉酸了，等到蒸好了之后，看眼时间，快四点了。
她栽在床上，倒头就睡。
身体疲惫，但是到底也是心中担心周青烨，所以睡了个把小时她又忍着头痛醒了。
先打开了大门，一瞬间，雨点子被风吹得往屋里砸，瞬间丛栀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
她连忙把门给关上，听着外面雨打风吹的动静只觉得心惊。
原本她的馒头是心慌做着打算以防万一的，怎么能想到现在一起来，雨没有一点消停，反而还越下越大了呢！
忽然，丛栀想起了书中简单的提过一笔，好像是这一次洪灾之中，士兵们连着一周的时间都在救灾，洪水在山脚那片漫的高，加上下暴雨的时候，家属院门口的一棵古树被雷劈断了，直接横在了家属院门口，所以炊事班的士兵没办法出去买粮。
军区供粮处那边也因为天气原因，只剩下一点粮食，根本无法供应那么多的粮食出来，所以连着一周，抗洪士兵们是有四五天是空着肚子行动的。
有不少的士兵和村民因为饥饿和口渴，直接喝了涨起来的洪水，吃了被污水泡过的粮食，最后没了。
周青烨在这一次行动之中所救人数尤其的多，加上一直鼓舞剩下的士兵士气，最后终于扛过了这一次救洪。
在之后的表彰之中，他就升为了副团长，也是迄今为止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副团长。
这一段经历只是周青烨在晋升之中的一小步，所以并没有被作者大篇幅地写出来，她只隐约记住，周青烨就是在这一次任务之中有了胃病，加上升职之后总是不按时吃饭，最后英年早逝很大一部分原因也都是因为胃病。
丛栀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穿上了蓑衣和雨靴往食堂走。
等到到了食堂的时候，炊事班的人还在后厨忙着做早饭。
即使丛栀披了蓑衣，全身也是湿漉漉的，她拉住了一个洗菜的士兵，询问：“同志你好，请问吴小岁同志在哪？”
那个小士兵指了指烧火处，丛栀一声谢谢丢下之后就连忙走到吴小岁面前。
吴小岁正替着别人烧火呢，突然间看见个人。
他抬头，有些惊讶。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丛栀：“小岁，嫂子想和你说件事。”
吴小岁连忙拉了个人来给他烧火，带着丛栀去了一边的小房子里。
“小岁，我看现在天气不太好，你看能不能去供粮处把剩下的粮食都给买回来？我家男人去救灾了，到时候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没粮食吃了怎么办？”
吴小岁想着今天出去采购的时候，水都漫到车轮子了，倒是没觉得丛栀说的有什么问题。
只是……
“嫂子，tຊ要是没粮直接开车出去买就行了，不会饿着家属院的。”
每天的粮食都是固定的，要是想一次性买多些粮食，那程序很麻烦。
丛栀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快被自己说服，耐下心来：“同志，我就想着我家男人在外面也能够吃饱饭，现在看着雨不像是要停的样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没办法去买粮该怎么办？你看现在这么大的雨，直接出去一趟把粮食都给买了不好吗？”
吴小岁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嫂子，我去请示一下班长。”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嫂子，现在我就和其他同志一起去买粮，你就放心吧，周营长他们肯定能吃饱饭。”
丛栀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小岁同志，你们到时候去送饭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士兵们，千万不要喝生水，我们乡下有个人就是喝了涨起来的洪水，最后得了痢疾，没几天就死了。”
吴小岁闻言，一惊，连忙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还没有喝生水不健康的说法，丛栀又强调了几遍才离开。
等到出了食堂，她又去敲秦芳家的门。
秦芳来开门，见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正想关心几句，就被丛栀打断。
“嫂子，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秦芳拉开门，“进来说。”
丛栀摇摇头，“嫂子，我家有个亲戚就是供粮处的，他说一般这个时间供粮处也没啥粮食了，就等着从公社收粮食呢，你说咱们军队供粮处是不是也这样？”
秦芳被她一句话问的，忍不住点了点头。
丛栀趁热打铁，“王团长也出去了吧？我们女人在家不就期盼着男人在外面也能够有口热乎饭吃，昨晚我梦见我家老周在外面吃不饱饭，直接捞着那脏水喝！这不是让我睡不着了！你看能不能让家属院的嫂子们把家里自己吃还有多的粮食都拿出来，登记一下数量，要是真没粮了这就是救他们命的东西！之后雨停了，再按照数量把粮食还给嫂子们。”
“嫂子，男人们在外面努力，我们女人也不能在家里拖后腿啊！”
丛栀的话说的情真意切，秦芳自然也担心自家男人和那些士兵，加上今年的雨比前几年都要大的多，便不再犹豫，两个人一起去找了周政委媳妇商量。
最后三个人同着妇联的那些妇女干部一起顶着大雨敲开一户一户的门去收粮食，登记好粮食的数量。
最后收起来的粮食足足两三千斤，一个团有千把人，每家的男人都出去了，晓之以理之后，军嫂们都愿意多给些粮食出去，反正之后也会还回来的。
没多久吴小岁他们也回来了，拉回了不到一千斤的粮食。
见丛栀他们在食堂，吴小岁沮丧着脸，“供粮处的粮食就只有这么多了！”
秦芳听着，忍不住咂咂舌。
乖乖，还真被丛栀说对了。
丛栀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我们收了些粮食上来，应该够省着点吃了。”
“现在粮食紧张，最好还是都做成馒头、窝窝头，不然的话不顶饱。”
她招呼了几个要去给周青烨他们送饭的士兵，“我那边做了几百个高粱馒头，你们替我送过去给我家老周他们吃吧。”
闻言，几个士兵就披上雨披去了丛栀家，把馒头装进背篓里。
最后一个士兵要走的时候，丛栀叫住了他，“小同志，你认识周青烨吗？”
见他点头，丛栀把一个军用水壶塞给他，“可以帮我把水壶带给我们家老周吗？”
士兵点了点头，背着馒头和水壶走了。
食堂紧急做好了饭之后就去送饭，等到送去的时候，累了的士兵就在高地休息一下，擦干净手狼吞虎咽地嚼着馒头。
还有精力的就继续扛着沙袋，堵住倾泻的堤口。
周青烨抹了一把脸，去拿了个馒头吃，一口下去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咽下去，送饭来的士兵又塞给他一个水壶，“营长，嫂子托我给你带的。”
周青烨目光一柔，接过了，“谢谢。”
士兵又接着把丛栀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周青烨，周青烨吃完一个馒头拍了拍手，大着嗓门吼了一声：“再渴，不要直接喝河水！你们都给我忍住！”
-
吃饱了就有力气，因为丛栀的努力，所以即使第二日的时候家属院门口真被堵住了，在外抗洪的士兵也都能有饭吃，还搭了个棚子，时不时就送一大锅汤或者热水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开了眼，第五天的时候雨慢慢变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等到第七天的时候，出去做任务的士兵回来了。
一团，1122个人出去做任务，5个士兵英勇殉职，其他人全都安全回来了。
丛栀得到消息，早就在家烧好了水。
等到听到了敲门声，连忙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泥人，从头到脚连睫毛都沾着泥水。
“小栀。”
丛栀被他叫的心酸，“你快去浴室洗洗。”
周青烨直接端着锅水到了浴室，兑水之后先用冷水把身上的泥水都冲干净，等到第二遍才用温水，抹了香皂和洗头膏，把身上洗干净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没穿衣服，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喊丛栀的名字：“小栀，来帮我擦药。”
丛栀拿着瓶红药水，看着周青烨身上的伤口。
救灾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泡在水里的，男人的小腿被泡的发白，肿了一圈，手臂也是，脚底泡的发烂。
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弄的，也是被水泡的发白。
丛栀坐在床边，一遍帮他擦药，一边滴着眼泪。
周青烨疲倦之中听到了她的抽噎，用沙哑的声音哄她：“乖乖不哭，我不疼。”
-
这一次救灾之后，给每个士兵放了两天的假期。
还在期间开了一个表彰大会，丛栀和周青烨并排在台下坐着。
文工团表演完节目之后就到了表彰时间，王团长先是表彰了每个奋力救灾的士兵，随后又对随军家属为士兵做好了后备工作提出表扬，每个军属听见之后，即使自家没有拿粮食出来，也都表现出一副骄傲的样子。
众人都鼓掌叫好。
最后对周青烨点名表扬，他救人救的最多，而且他手下的营也被他管理的服服帖帖，每个兵都安全回来了。
随后，李代文和几个表现突出的士兵都被表扬了，几个大男人上台戴上了大红花，王团长笑呵呵地给他们发奖金。
接着就是表扬军属，第一个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丛栀还懵了一瞬，随后被秦芳扯着一起上台领奖。
王团长大声说：“都是丛栀妹子提前告诉炊事班还想了法子收粮食，不然的话我们在外面都吃不饱饭！大家鼓掌！”
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响起来，丛栀站在台上，脸色发红，只想快点完事儿下台。
等到手里被塞了奖金之后，她才觉得——被表扬真好。
回去的时候，夫妻两个人一路上被投以了无数善意的眼光和调侃，丛栀强行社牛，和他们谈笑风生。
等到回了家，才松了一口气。
周青烨把手里的信封给她，笑着说：“看看多少钱？”
丛栀打开他的，里面是一百块。自己的里面有五十。
她把钱收了起来，让周青烨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是继续琢磨着投稿的事儿。
上次买房之后，两个人就没什么存款了——虽然也不少，但是丛栀还想买房，毕竟她没什么多的特长，也就只能现在多买几套房，到时候坐等升值了。
尤其是要在沪市买，最好买在浦东，趁现在便宜，多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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