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打灰惊魂七月流火的上海,混凝土泵车正在3号地块轰鸣。我抹了把额头的汗,
安全帽里垫着的冰感巾早已变成温热的抹布。作为刚入职三个月的土建工程师,
这是我第一次独立负责地下室底板浇筑。"林工,a区钢筋间距有问题!
"木工班长老陈突然拽住我胳膊。他粗糙的手掌带着铁锈味,
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水泥渍。我跟着他钻进密如蛛网的脚手架,
安全帽磕在横向钢管的闷响在空旷的地下二层回荡。手机电筒光束扫过绑扎好的梁筋,
那些20毫米粗的螺纹钢在阴影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是某种古老的象形文字。"这里。
"老陈的胶鞋踢了踢垫块位置,"图纸要求200毫米间距,他们偷工减料放到250了。
"他说着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叼着红双喜却不敢点火——地下室到处都是易燃的挤塑板。
正要联系施工队整改,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们顺着安全通道跑上地面,
看见打桩机附近围了一圈人。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群扭曲的提线木偶。
"挖到棺材板了!"挖掘机司机瘫坐在履带旁,电影反光背心被冷汗浸透。
坑底躺着半截朽木,暗红色漆皮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旁边散落着几块灰白碎骨,
最刺眼的是那只嵌在淤泥里的翡翠镯子,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项目经理张总拨开人群挤到前面,金丝透视闪过冷光:"都闭嘴!这是施工重地,
谁再传播封建迷信直接开除!"他转头对我使眼色,"小林,联系下区考古所,
就说我们挖到点碎瓷片。"我蹲下身想拍照取证,手机镜头突然泛起雪花。
取景框里那只玉镯竟在缓缓转动,暗绿纹路组成一张狞笑的人脸。
的嘀咕:"七赤破军位动土...这是要出人命的..."第二章消失的放线员次日上午,
安全例会刚散场,测量主管就冲进办公室。"王磊不见了!
"他手里的全站仪电池仓盖不停开合,发出神经质的咔嗒声,
"昨晚十一点他说去b2层复测轴线,现在电话关机,定位信号消失在d区电梯井。
"监控室里,所有人屏息看着屏幕。23:47分,
王磊背着三脚架走进尚未安装电梯的井道前。透视镜头下,
他忽然转头对摄像头露出夸张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接着整个人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连同测量仪器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这段录像不能外传。"张总握着保温杯的手背暴起青筋,"去把弘法寺请的镇物请出来,
今天午时重新祭土地。"正午骄阳下,香炉插着九柱手臂粗的高香。
我注意到张总往基坑里倒的不是寻常白酒,而是暗红色的液体。
檀香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法事用的黄符上用金粉画着与玉镯纹路相似的符号。"小林,
去核下桩位图。"张总递图纸时,袖口露出半截绷带。
我瞥见他手腕内侧有三个排列成三角状的紫黑色瘀斑,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傍晚巡查时,
我发现d区电梯井周围的混凝土养护膜下渗出铁锈色水渍。蹲下细看,
那些水珠竟然逆着重力向上滚动,在墙面汇成一个个眼睛的形状。身后突然响起沙沙声,
转头看见王磊的三脚架支在十米开外,金属支脚深深***混凝土垫层,
仿佛已经在那里生长了二十年。第三章第二十根立柱暴雨预警挂了两天,
台风终于在周四夜晚登陆。我裹着雨衣检查抗浮锚杆,手电筒光束扫过东侧支护桩时,
赫然照出一个人形凹痕——就像有谁被活生生按进未凝固的混凝土里。"那是老陈的位置。
"安全员老赵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雨衣帽檐滴着水,"2003年建证券大厦的时候,
他带的班组浇筑到第十九根立柱时..."一声炸雷淹没了后半句话,闪电瞬间照亮基坑,
我看见数以百计的水鬼正沿着支护桩往上爬,它们的手掌在混凝土表面留下带血的抓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业主发来紧急通知:因考古发现,项目暂停施工。
附件里的勘探报告显示,我们脚下叠压着三个不同年代的建筑遗址,
最近的是2003年倒塌的证券大厦,最深处可追溯到民国时期的乱葬岗。
我冲回办公室翻出二十年前的工程合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照片右下角蹲着抽烟的男人,
分明是昨天还在跟我讨论模板搭设的老陈。暴雨砸在彩钢板上如同万千鼓点,
远处打桩机的阴影渐渐扭曲成招魂幡的形状。断电瞬间,
我听见无数双湿漉漉的手掌拍打着临建板房,
透雨幕:"还我骨...还我骨..."第四章混凝土人声振动棒***混凝土的嗡鸣声中,
我忽然听见细碎的私语。关停机器俯身贴近刚浇筑的剪力墙,那些尚未凝固的灰色浆体表面,
竟浮现出数十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别看。"老陈用竹胶板盖住墙面,
指甲在板面上划出深深的刻痕,"这是工地的回声,每个死在这里的人都会在混凝土里说话。
"台风过境后的临时板房弥漫着霉味,我打开建筑信息模型软件,
三维立体图中突然跳出无数红色警告点。这些分布在b2层柱网节点处的异常热源,
像一串串挂在结构骨架上的心脏。当我将模型切换成1998年卫星图模式时,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工装裤——那些红点位置与当年证券大厦承重柱坍塌点完全重合。
深夜值班时,我戴上新买的工业听诊器贴在核心筒墙体。起初只有水流过管道的声响,
接着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最后是一声沉闷的"救命",
声纹分析显示这声音与失踪的王磊有92%相似度。老陈的工牌从更衣柜掉出来时,
我注意到有效期是2001-2003年。证件照上的他比现在年轻二十岁,
但眼角的疤痕形状分毫不差。照片背景里证券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一个吊塔,
塔吊配重块上赫然印着我们工地现在的编号。第五章暴雨夜紫色闪电劈开夜空时,
整座城市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b2层积水里漂着无数翡翠手镯,
每个镯子中心都凝着一团人形黑雾。对讲机里传来张总变调的嘶吼:"所有人撤出基坑!快!
"但电梯早已停运,安全通道的荧光标识诡异地指向地下三层。当我冲到d区出口时,
防火门变成了锈迹斑斑的民国铁闸,透过栅栏看见穿长衫的监工正把工人推进生石灰池。
那些沸腾的池水里沉浮的,正是我们上个月挖出的同款玉镯。转身狂奔时撞上一堵人墙,
张总举着***的手布满尸斑:"小林,该你值夜班了。"光束扫过他身后,
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工人们正在绑扎钢筋,他们脚踝上都系着浸血的招魂幡。
暴雨倒灌进地下室,水位线以每分钟十厘米的速度上涨。我躲进未拆模的立柱空隙,
摸到内壁刻满《度人经》的镇压符咒。手机突然恢复信号,业主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里,
2003年事故调查报告显示——当年为镇压邪气,
施工方在第二十根桩基里浇筑了三个活人。第六章镇物翡翠镯子在我掌心裂开,
露出内壁芝麻大小的梵文。当我把经文碎片拼在工程日志上时,那些金色小字突然游动起来,
在地形图上标出三个镇物埋藏点。第一个坐标正指向我的工位抽屉,
里面安静地躺着张总上周"遗失"的沉香手串。第二处镇物在塔吊基座下方,
挖开两米深的淤泥后,铁盒里装着老陈的牙齿拓印和沾满脑浆的安全帽。
最后的位置让我浑身发冷——正是我此刻站立的地下三层消防水池,
池底铺着九百九十枚刻有员工编号的铜钱,最新那枚还带着王磊的体温。
混凝土泵车突然自动启动,操控面板跳出三十年前的施工界面。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输入浇筑指令,振动棒如同活物般钻进消防水池。
在即将被混凝土淹没的瞬间,我终于看懂血色符号的真意——那是个无限循环的衔尾蛇,
蛇眼位置正是我们项目的经纬度坐标。暴雨停歇时,考古队在地下七米处发现明代镇邪碑。
碑文记载的"三煞镇魂法",与我们在深基坑采取的支护方案惊人相似。
收队时新来的实习生指着工程车惊呼,后视镜里反射出的工地,所有楼体都呈现出轻微重影,
就像两座时空错位的建筑在争夺同一片土地。
第七章全站仪里的鬼影晨雾中的工地像浸泡在显影液里的底片,
我调试着leicats16全站仪,棱镜杆在王磊失踪的电梯井旁微微颤动。
当激光束扫过d区剪力墙时,仪器突然显示负坐标值——这意味着在三维空间里,
那个位置正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向地心坠落。"又来了。"测量员小吴把电子手簿递给我看,
昨天采集的八千个坐标点中,有四百二十七个在autocad里呈现骷髅图案。
更诡异的是这些点位的z值恰好构成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找·到·你·了"。
我们带着探地雷达来到异常区域,
屏幕上的地层剖面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在现浇混凝土楼板下方十米处,
竟存在着另一个完全镜像的地下结构。那些本该是实心的承台内部,
显示着二十三个蜷缩的人体轮廓。突然,雷达天线发出尖锐警报。
回波图像显示有东西正从地底急速上升,速度堪比盾构机。水泥地面开始隆起龟裂时,
小吴突然指着仪器箱尖叫:"温度!"存放在里面的反射片全部结霜,
液晶屏显示环境温度降至零下十八度,而此刻地表实际温度是四十一摄氏度。
第八章钢筋的血管暴雨冲垮了基坑西侧土钉墙,我带着工人抢修时,
发现***出土的hrb400螺纹钢表面布满暗红色锈迹。用手一摸,指腹竟沾上粘稠液体,
光谱检测仪显示其中含有大量血红蛋白。"这是桩基在流血。
"钢筋工老李用液压剪截断一根25mm粗的螺纹钢,断口处汩汩涌出黑色液体。
我们顺着钢筋走向开挖,发现整片筏板基础里的钢筋都变成了血管网络,
在交叉节点处形成拳头大小的搏动包块。
实验室的检测报告令人毛骨悚然:钢材碳含量超标三倍,
锰元素完全消失——这根本不是现代工业产品,更像是用骨灰熔炼的金属。
当我调取材料进场记录时,系统显示这批钢筋由"冥府建材有限公司"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