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很没有诚意。桑烟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跟他在镜子里对视。镜子里的季郇，五官英挺，气质矜贵。...
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桑烟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季郇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
背后，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跟季郇联系上没有？桑烟，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季郇帮……”
沈清的话顿住，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
半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去h市了？桑烟我就不信，当年季郇昏迷，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即使真是这样，有这样报答的吗？”
“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
沈姨越说越气，再想想桑家处境，不禁掉下眼泪:“但是桑烟……你可要拎拎清，别在这个时候跟季郇闹。”
桑烟握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跟季郇闹？
她不会的，不是因为她这个季太太识大体，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
不被爱的妻子，名分只是形同虚设！
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很轻地说了句:“这么多烟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
桑烟垂了眸子，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
深夜，扰人清梦，总归让人不快。
秦秘书跟在季郇身边久了，地位超然，况且她也知道季郇对这个妻子不在意，于是在听说了桑烟的来意以后，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
“季太太您得先申请，让季总签字，才能拿到支票。”
“就像您身上的珠宝，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
“季太太，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桑烟挂了电话。
她低着头很安静，半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手。
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结婚钻戒。
这是她身上，唯一不需要向季郇申请，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她这个季太太当得多可悲！
桑烟恍惚地眨了下眼，低道:“帮我找个人，把婚戒卖了！”
沈清呆住:“桑烟你是不是疯了？”
桑烟缓缓转身，深夜落寞的大厅，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走了几步，桑烟顿住身形，轻而坚定地说:“沈姨，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她要跟季郇离婚。
三天后，季郇回到b市。
傍晚，暮色四合，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进别墅，停下熄火。
司机给开了车门。
季郇下车，反手关上后座车门，看见司机要提行李他淡道:“我自己提上去。”
才进大厅，家里佣人就迎了上来:“前几天亲家公公出了事儿，太太心情不好，这会儿在楼上呢
桑家的事情，季郇已经知道。
他心里带了些烦闷，提着行李上楼，推开卧室门，就见桑烟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物品。
季郇将行李放下，拉松领带坐在床边，打量妻子。
结婚后，桑烟一直很喜欢做家事，收纳整理、做小点心……若不是她顶尖的脸蛋和身材，在季郇心里真跟保姆没什么两样。
好半天，桑烟没有说话。
季郇出差回来也有些累，见她不说，他也懒得说……他径自走进衣帽间拿了浴衣去了淋浴间，冲澡时他想，以桑烟那样软弱的性子等他冲完澡出来，她大概早就消气帮他收拾行李，然后继续当个温软的妻子。
他这么笃定的……
所以当他走出浴室，发现他的行李箱还在原处时，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
季郇坐到沙发上，随意拿了本杂志看。
半晌，他抬眼看着她说:“你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那晚的事情……我已经责备过秦秘书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很没有诚意。
桑烟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跟他在镜子里对视。
镜子里的季郇，五官英挺，气质矜贵。
一件浴衣，也被他穿得比旁人好看。
桑烟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都酸涩了，才很平静地说:“季郇，我们离婚吧！”
季郇明显一愣。
他知道那晚的事情桑烟肯定是不高兴了，后来他知道桑家出事也在第一时间让秦秘书赶去医院了，只是桑烟没有接受。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他，过去她都很柔顺。
季郇侧身从茶几上拿了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来含在唇上，低头点上火。
片刻，薄薄烟雾缓缓吐出。
他淡声开口:“前几天你说想出去工作，怎么……才过几天你又闹离婚？”
“季太太当久了，想出去体验生活？”
“桑烟你出去看看，外面多少人拿几千工资都要加班加点、看人脸色，桑烟，你住着2000平米的别墅当着季太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语气无情又凉薄。
桑烟终于忍不住了，她颤着嘴唇恍惚一笑:“季太太？有我这样的季太太吗？”
她忽然起身，将季郇拉到衣帽间，哗的一声拉开柜门。
里面是一整排首饰柜，但全都是上了密码锁的。
桑烟不知道密码，这些归秦秘书管理。
桑烟指着那些，笑得自嘲讽刺:“有哪家的太太哪怕用一件珠宝，都需要向丈夫的秘书报备登记，有哪家的太太用每一分钱都要向丈夫的秘书写申请单，有哪家的太太出门，身上连打车的钱也没有？季郇，你告诉我，季太太就是这样当的吗？”
“是，我家倒了，你每月会补贴给我十万。”
“可是，每一次接过支票，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廉价的女人，只是供人发泄过后的恩赐罢了！”
季郇冷冷地打断她:“你是这样想的？”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有像你这样不懂取悦男人的廉价女人吗，连叫都不会，只会像小奶猫一样乱哼！想要离婚?……你觉得你离开我，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桑烟被他捏得生疼，抬手想把他拨开……
下一秒，季郇捉住她的手，目光冰冷盯着她空空的无名指:“你的婚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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