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
赵麟愣了一下。
他不是才到秦州城么,怎么就残害刘秀才了?
忽的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赵麟顿时回过了神,朝着眼前之人看去。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蓝色皂衣的捕快。
那捕快年约三十岁,皮肤黝黑、满脸横肉,腰间还挂着把朴刀,看架势像是衙门里的捕头。
刚才就是他在赵麟小腿上踢了一脚。
赵麟观察王海的时候,王海也在打量着他。
王海确定赵麟看到了他身上的官服,但目光却依然平静自若,脸上完全没有犯案被抓之后的畏缩,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秋闱在即,府尊大人三令五申,要求三班衙役时刻待命,一定要保护好参考的秀才,同时确保乡试顺利完成,不得有任何闪失。
王海这两天一直在城里巡逻,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眼看着乡试开考在即,他们马上就能从差事上解脱了,结果辖区突然有人报案,说是有人入室杀人,被害的还是一个秀才。
王海差点气死了。
检查现场后,看到地上躺着的赵麟,想都没想就让人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等到赵麟醒了,王海才终于看清了他身上穿的衣服。
嘶!
一看之下,王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赵麟身上穿的是只有秀才功名才能装束的帽衫。
他头上戴着乌纱帽,身着皂罗衫,束角带,登革靴,儒雅但不失庄重。
迎着赵麟跟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王海硬着头皮问:“这位公子,您是哪里人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笑道:“你刚才用凉水泼我,用脚踹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突然怂了?看出来我的身份了,知道害怕了?你是府衙的捕头,对本朝律法应该不陌生吧?殴打秀才,该当何罪?”
赵麟其实是诈王海的。
秀才功名虽然享受一定的特权,比如免除徭役和赋税,遇见地方官可直立拱手而不必跪拜,纠纷不用亲自出面。
但是大宋并没有专门针对殴打秀才的律法。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殴打秀才和殴打普通百姓的惩处是一样的。
恰恰相反。
官员断案的时候,遇到秀才涉案的判罚,往往会大事化小。
而在秀才受到侵害的时候,惩罚又会从严从重。
赵麟断定眼前这个捕头虽然不懂律法,但却见过府衙断案,知道其中厉害。
扑通!
捕头双腿一软,身体半蹲半跪着矮了下去。
“公子明鉴!小人跟刘秀才是至交好友,忽然见他遭受大难,心中悲痛欲绝,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莽撞行为,还请公子责罚。”
呵。
赵麟冷笑一声。
他要不是亲眼看到刘瑾家的书房被翻的跟闹了饥荒一样。
他就信了这家伙的鬼话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赵麟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的捕快?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刘兄怎么样了?这座宅子里的其他人呢?”
赵麟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王海问懵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王海连声道:“卑职名叫王海,是秦州府衙的缉案都头。更夫刚过去,现在的时辰是子时。刘秀才在城外有一座农庄,宅子里的人都去农庄干活了,只有一个侄子在家里守着他,人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一把推开王海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赵麟站了起来,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遍。
房间里乱糟糟的,所有的东西都被这群衙役翻过了。
赵麟一眼看去,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不用想肯定全被他们役偷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赵麟看着王海,皱眉问,“刘秀才怎么样了?”
王海立即道:“刘秀才身中剧毒,本来应该早就死了,但是府衙的仵作检查后说刘秀才体质异于常人,对于其他人来说致死的剂量,对他来说却不致命。刘秀才虽然没死但却一直昏迷着,卑职从他那里问不出消息,所以就只能对您您……”
赵麟见王海说话的时候一直朝他这边偷瞄,顿时冷脸道:“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是我下的毒,我会躺在地上等你们抓吗?”
王海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片冷汗。
他刚才也是气急了,这么明显的破绽竟然都没有发现。
王海这次是真的想跪下了。
如果赵麟将这个案子告到府衙,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王海见赵麟脸色难看,赔着小心,讨好的问:“这位公子,以您之见是什么人做的案?”
赵麟从房间里收回目光,看向了王海:“我是在书房外被人用迷香熏晕的,你们赶到书房的时候,里面是什么样?”
王海毫不迟疑道:“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刘秀才趴在书桌上,您就躺倒在他的脚边。”
“书房里的环境呢?你来的时候就这样吗?”赵麟追问。
王海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迟疑道:“当时书房是整洁的,我手下的衙役为了寻找证据,才将这里弄乱的。”
赵麟懒得听他狡辩,直接道:“房屋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刘秀才很相信对方,因此可以断定是熟人作案!你不是说抓了刘秀才一个侄子吗,那就先从他开始查!”
说到这里,赵麟道:“你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门房了吗?”
王海连忙点头:“看到了,门房就在外面,公子您想见他吗?”
“没必要。”赵麟摆了摆手,“凶手既然留下他,就说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赵麟吩咐道:“你派人去南门口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叫花子,就说之前那个花了二十文钱的客人还想请他再帮一个忙,这次的报酬是一贯钱。”
王海认真的赵麟的话全都记了下来。
听到最后,他眼睛一亮:“公子,难道那个小叫花跟此案有关?”
赵麟道:“他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但是跟我有关!”
深吸一口气,赵麟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外面的门房肯定换人了。那个小叫花晚上是跟我一起来的,他认得之前给我开门的那个门房。只要让小叫花跟外面的门房对峙一下,就能证明作案的另有其人,而我是清白的。”
听到这话,王海连忙道:“公子,卑职已经相信您是清白的了。”
“你的相信个屁用。”赵麟不客气的打断他。
“我要的是确凿不疑的证据。”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因为这个案子无缘无故打扰我了,尤其是我在参加秋闱考试的时候!”
“不管是谁,敢陷害我,他都摊上大事了!”
“等我考完再陪他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