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还是上次他们开afterparty那家，有一个浪漫的名字——Blue hour。

这次俞意才有心思去留意这家酒吧长什么样。酒吧的外墙由***的蓝色玻璃幕墙构成，玻璃上偶尔有几道银色的金属线条装饰。几盏射灯从地面向上照射，把外墙照得通亮，灯光的颜色不断变换着，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是绿色。整个氛围与浪漫沾不上边。

她和江承聿是一起进门的，包间门打开时，里面投来了一束束的略带惊讶的视线。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吴越坐得离门口最近，最先看到了他们。

江承聿手搭上俞意肩膀，唇角轻勾，不咸不淡地反问：“怎么？不行吗？”

俞意偏头看了眼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没说话。

但她却隐隐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黏在了她的肩膀上，准确来说，是搭在她肩膀的那只手上，令她惴惴不安。她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是唐潇。

他整个人隐在灯光的暗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人怎么回事？俞意还没来得及细想，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

她走到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安安静静地喝着。

江承聿坐到了沙发中间，他有一段时间没来，陆陆续续好些人围了过去，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有人问他：“恒河水喝了吗？什么味儿？”

江承聿拿起边上一本菜单拍了一下那人，笑着骂：“你想老子早点死？喝了还能活着回来？我连洗澡都只敢用瓶装水。那鬼地方这辈子别指望我去第二次。”

那人又贼兮兮地问：“那印度的妞怎么样？”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有兴趣你自己去一趟呗。”江承聿懒洋洋的答他。

“我就不信了，你会没兴趣？”

“话不能乱说，我只对中国的妞感兴趣。”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他边说边瞥了俞意一眼。

有人留意到他这一瞥，再想起他刚才是和俞意是一块过来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俞意，笑着问：“你们好事近了？”

江承聿笑意更盛，“是了——过来之前才刚聊完，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红包了。”

“这么快？是***急着抱曾孙子了？”

“那可不，急得不行，就给他生一个玩玩呗。”

俞意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全程没出声，既不附和也没否认。

她敏锐地感觉到角落的某一处气压越来越低，似被低沉而厚重的云层笼罩着，但好像有人浑然不觉，不知死活地靠近。

一个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端了杯酒扭着臀一步一步走到了唐潇跟前。她压低了身体，胸前的汹涌隐约可见，她捏着杯子朝唐潇递了过去，说话的声音温软又带着钩子：“哥哥，喝酒吗？”

唐潇冷着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喝不了，心脏疼。”

***没被他的冷淡吓退，反而坐到了他身侧的扶手上，伸出手就要往他胸膛摸过去，“那我帮你揉揉。”

就在她的手就要触上他胸膛之际，唐潇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女人差点没坐稳直直摔到沙发上。

他起身的动作有些突然，吴越留意到了，问：“怎么了？”

他视线慢慢扫了一圈，在扫过俞意的脸时停留了一瞬，他声音沉沉的，像蒙上了一层黑雾，“心脏疼，走了。”

说完，大长腿几步就走出了门口。

俞意自然接收到了他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这人今天特别莫名其妙，不知道谁惹他不高兴了。

吴越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追出门口，大声嚷道：“Sylvan，心脏疼得去医院啊。”

*

行舟那边准时将数智化项目的报价发了过来。

虽然俞意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行舟开出了20亿的报价，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梦华这么多年以来，在技术上的投入加起来都没有达到这个数。要一下子投入这么多的资金，要说服董事局那帮老顽固估计得费一番功夫，毕竟20亿可以拍下一块相当不错的地皮了。

“要不我问问对方，能不能打个折？”霍进庭观察着俞意的神色问道。

俞意略加思索，答道：“找他们过来开个会，就说报价明细里面有些地方你看不懂，想请他们详细解释一下。然后……另外找几家科技公司接触一下。”

霍进庭有些懵，“可是行舟应该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能提供这样的技术的，另外找的科技公司很难达到行舟这样的水准。”

俞意给他投去了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霍进庭秒懂了。

第二天，行舟的人如约过来开会。进会议室后，俞意视线扫了一圈，没见唐潇。

“你们唐总呢？”她声音微凉，但并未听出来不满。

Winson***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回答：“Sylvan他有别的事要忙，今天来不了。”

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她有点怀疑唐潇在耍花样。他为了这个项目煞费苦心，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放弃。

该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吧？那天在酒吧是说“心脏疼”来着。

没见过当乙方当得这么拽的，俞意有些气恼，偏偏她又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霍进庭很上道。

会议进行到一半，他电话震动了起来，只见他站了起身说了句，“不好意思，接个重要的电话。”

还未走出会议室，他就接起了电话，用故意压低了却又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喂，是辰风科技的王总吗？”

辰风科技自然就是行舟在大数据领域里的最大的对手。

俞意一额黑线，这人的戏会不会太浮夸了点？

好在行舟的人没什么反应。

也正是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霍进庭在搭电梯送他们下楼的时候又故技重施，这次甚至在电话的那头还有人配合他，只不过是又换了另一家行舟的竞争对手。

回来后，他还向俞意邀功，“怎么样？我这招是不是很厉害？”

俞意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但是你的戏会不会太过了？”

“绝对不会，”霍进庭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读大学的时候可是话剧社的社长。”

好吧，不愧是演话剧的。俞意没接话。

行舟的人回去后，没过多久就发来了新的一份报价，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打了个八折。霍进庭的演技实在是有些浮夸，她相信Winson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们还是顺势就降了报价。

这个结果来得这么容易，俞意忽然又感觉有点没意思了。她总觉得唐潇有点不对劲。

不过，即使是打了八折，这仍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要说服董事局那帮人也并没有轻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