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夏荷又打来了电话,追问俞扬和裴敏庄回国的具体日期。
末了,她吞吞吐吐地问俞意,“意意……那天,那天承聿说你有别的男人……这不是真的吧?”
俞意下意识就想说不是真的,但还没说出口,她却突然有了个新的主意。
她话锋一转,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学着绿茶说话的语气,“伯母,你不相信我?”
“不是,当然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郭夏荷很不好意思,又闲扯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虽然她有别的男人这事儿不是真的,但是她可以将它变成“真的”。既然短时间内没法让江承聿再“出轨”一次,那就让她来“出轨”一次。
多得郭夏荷这通电话,她才想到了这个主意。虽然她和江承聿约好逢场作戏互不干涉,但这不代表江家不在意。郭夏荷能打电话来问这个问题,就恰好说明他们在意。
她在脑海中推演了一番,肯定了这个新计划的可行性。
只是,她想到一个问题,她这个tຊ“出轨”对象要去***?
紧接着问题出现的,是答案——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唐潇抱着她的那张照片。
唐潇,应该不会拒绝她……吧?
只不过,她得先主动,先低头。
她拿过窃听,打开和唐潇的对话页面,逐字输入完发了过去:「唐总,我们谈谈。」
「俞总想怎么谈?」他很快就回了过来。
「唐总还住在斐丽酒店吗?」
*
俞意把车开进了斐丽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唐潇下了楼来接她。
他住的套房在斐丽酒店的顶层,刷了卡之后,两人在电梯里没有交谈。俞意无端想起了他送她回家,抱着她搭电梯的那晚,她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出了电梯,俞意发现这一层只有一间套房,无疑是斐丽规格最高的总统套房。这人来了北城之后一直住在酒店?还是住总统套房?
唐潇刷了卡,俞意先进了屋,随手将车钥匙放在玄关置物台上。
斐丽是新加坡墨山集团旗下的顶奢酒店,她在外地出差时常住过斐丽,却是第一次来北城的这家。
套房内的装修是熟悉的低调而奢华的风格,整体采用暖色调为主,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柔和的光线,与淡金色的墙壁相得益彰。客厅中央放着一张超大的米白色真皮沙发,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香氛也是她熟悉的味道,清冽的冷调茶香,让人感觉很放松。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茶?咖啡?”唐潇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波旁香草茶。”
唐潇看了她一眼,显然她熟悉斐丽,多数人只知道斐丽的锡兰红茶、伯爵红茶非常不错,却很少人知道斐丽的波旁香草茶才是上品中的上品。
唐潇打了内线电话让人送茶上来,还给她点了一份斐丽最出名的斑斓蛋糕。
俞意低垂着双眸,雅黑的羽睫垂下来,像停驻的蝶翼,她似乎在酝酿着开口。
她来酒店找他显然不止是项目上的事情,唐潇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难以启齿?
莫名地,他却预感她要说的应该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沉默的气氛让房间内的空气都有些沉闷了。
唐潇按下了一侧的电动窗帘开关,伴随着轻微的滑轮声响,落地窗的窗帘从中间向两侧打开,铺开了一幅璀璨的北城夜景图。
俞意起身向落地窗边走了过去。
斐丽酒店的位置离梦华商业大楼很近,近到站在高处看到的建筑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角度有所不同。新奇的是,这里能看到梦华,极具设计感的弧形楼顶在一众林立的高楼中显得优美而生动。
俞意背对着他,似是专心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想着酒店应该没那么快送茶上来,他走到吧台里,拿过两个杯子,往里面倒上温水。
唐潇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与她在窗边并肩而立。
远处有一架飞机擦过夜空,机翼两侧的航行灯,如同一双神秘的眼睛,划破黑暗的苍穹,然后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尾迹。
俞意是这时开口的,她声音偏冷,听上去像是来自夜空的深处,“唐总,我们谈个交易?”
唐潇偏头看向她,她很平静,平静得看上去有些淡漠。
“什么交易?”他声线低沉带着磁性,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俞意转过了身朝向他,“我想你帮我一个忙——”她目光挪到他脸上凝视着他,“帮忙假装我的情人。”
唐潇没动,手中拿着的水杯颤了颤,杯中的水泛起了细细的涟漪,轻轻地一圈又一圈往外荡开,与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出奇地一致。
俞意见他没反应,解释道:“我不想和江承聿结婚,我需要一个‘出轨’对象。”
唐潇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墨黑的双眸如夜般幽深,淡漠又隐晦不明。
在这个静谧的对视中,时间被无限拉长,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至极的局面,果然,是她太过冒昧了么?
她垂眸错开了视线,却听见他似是从胸腔发出了一声极低的轻笑,然后是他浸着笑意的声音,“这就是俞总想到的办法?”
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嘲笑她的办法?
俞意重新抬眸看他,却见他眸色更深了,像不见底的可怖的深渊,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忽然不敢看他了,她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夜空,才悠悠地开口,“唐总可能没法理解,这是我目前唯二的办法了。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剩下的办法只有——逃。”
“所以,是要离家出走吗?”
俞意心头闪过一丝她来不及抓住的异样,在他说“离家出走”的时候。
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肯定地回答,“对。”
又过了许久,唐潇才再次开口,他没和她继续探讨她所谓的办法,而是回答了她最初的那个问题。
他挑了挑眉,说得散漫:“抱歉,我从不弄虚作假。”
本该是正儿八经的一句话,他那散漫的语调说出来却似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