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哲急切地推门而入,步伐有些乱。
“苏漓?苏漓,你在哪儿!苏漓,苏漓……”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躺在卧室里,烧得满脸通红的苏漓。
走近一看,她的额头滚烫,脸颊泛红,呼吸急促而沉重。
叫了好几次,她的眼睛都是紧闭着。
眉头紧缩,仿佛正在与高烧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而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口中不时发出微弱的***声。
顾怀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他果断弯腰,将苏漓抱了起来。
快步赶到楼下,还来不及坐稳,他就发号施令。
“老郑,快!赶紧去医院!”
“哦哦,好!”
见情形不对,司机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发动了车子。
……
苏漓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病情。
从被送进医院开始,她就昏迷发烧。
吊了***药水后,热度也不退。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她tຊ没睁开过一次眼睛,只是嘴里不停地发出模糊的呓语。
赶来的钟笛被吓得半死,顾怀礼气得差点直接冲去找薄倾算账。
第三十个小时后,苏漓才勉强能认出人来。
凌晨三点,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但仍无法起床。
她全身上下没一处正常的地方。
扁桃炎、咽喉、上呼吸道和支气管全部肿痛,连吞咽口水都困难。
热度退后就转成了咳嗽,身上还出了******的红疹子。
由于药和水都吃不下,她的胃也变得神经性紊乱。
不吃就痛,一吃就吐,完全无法进食。
如此一来,她只能靠输液维生,双手手背都被扎出了青紫色的针痕。
她虚弱得连抬手抹虚汗这种动作,都像是费尽了力气。
三天后,她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中午和晚上,可以吃下小米粥。
清晨朦胧,翻身时,她隐约看见一道人影立在床边。
见她醒了,对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以为是薄倾,苏漓很是抗拒。
她蹙眉,声音嘶哑地道:“薄倾?”
“你嘴太干了,我给你倒点水喝。”
那人极耐心地端了水杯过来,挪了一张凳子坐下,用小勺子舀了水喂给苏漓喝。
苏漓抿了一小口,甜甜的,像是放了葡萄糖。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那人说:“你慢点喝,小心呛着。”
苏漓连喝了几口,喉咙舒服多了。
抬头看去,那人已经起身,高大挺拔的背影看着有点像……顾怀哲。
可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困意再次袭来。
苏漓合上眼,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自娃娃亲定下来后,她和薄倾的关系并没有往大人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从那时候起,薄倾就老欺负她。
记得有一次,家里的司机生病了。
父母又没空接她放学,便拜托薄倾。
他却故意不上最后一堂课,放了苏漓鸽子。
还有一次,薄倾跟人打架了。
对方是高年级的学长,她担心薄倾挨揍,便叫来了老师。
薄倾全身挂了彩,她心疼地哭了。
他却一把推开她,气咻咻地说:“笨蛋!谁让你告诉老师的!”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薄倾都不理她。
至于薄琛,他和薄倾截然不同,典型的暖男,温柔谦逊。
每次被薄倾欺负哭了,薄琛就拿着她爱吃的糖果出现。
直到把她哄高兴了,才带她回家。
要说学习,薄琛好学勤奋,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就是那些高年级学姐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天才男神,毋庸置疑的薄家未来继承人。
他还是运动场上的健儿,市游泳比赛200米混合泳的冠军。
十六岁那年,他参加亚洲青少年游泳锦标赛,她抱着窃听呐喊加油。
“薄琛哥哥,你是最棒的!”
噗通——
薄倾如大白鲨一般跃入泳池中。
飞溅起的水花,喷了苏漓一脸。
他从水里冒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苏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想起这次选拔赛,薄倾以0.01秒之差错失参赛资格,他心里肯定很不好过。
苏漓缩了缩脖子,将一句‘薄倾加油’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薄倾的,苏漓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一年,隔壁班认识的一个女同学,央求她帮忙送情书给他。
对方硬是把情书塞进她怀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心里很是纠结。
不送,怕那个女同学生气。
送吧,自己心里难受。
可为什么难受呢?
她想来想去,觉得打小就被大人们灌入‘她是薄倾的小媳妇,薄倾是她的小丈夫’的思想。
所以,她接受不了别的女孩儿喜欢他。
她直接找到那个女同学,说:“你别喜欢薄倾了。”
“为什么?”
苏漓想了想,红着脸说,“长大了,我是要嫁给薄倾的。”
那之后,苏漓喜欢薄倾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薄倾直接跑来找她,恶狠狠地问,“苏漓,你喜欢我?”
其实,苏漓也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她就是觉得,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就是她最亲密的人了。
她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呢?
“喜欢。”
她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
薄倾脸上的红云,刷地飞到了耳根处。
他丢下一句,“不要脸,谁要你喜欢啊!”
他飞快地跑开了。
那之后,薄倾躲了她多少天,苏漓也就难过了多少天。
被晾在薄家小花园外,她蹲在草地上哭。
薄琛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苏漓,怎么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薄琛哥哥,薄倾是不是不喜欢我?”
“小傻瓜。”
薄琛温柔地笑,抬手轻刮了一下她挺秀的鼻梁。
“薄倾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也是喜欢你的。”
“可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不理我?”
薄倾揉了揉她的额发,安慰说:“他呀,是害羞了。别看那小子又酷又拽,其实害羞起来就像个女娃娃一样,腼腆得很。”
“真的吗?”
“真的。”
薄琛沉默片刻,又反问道,“苏漓,你喜欢薄倾什么?”
苏漓绞尽脑汁想了想,却答不上来。
年少的喜欢,哪说得清理由。
薄琛的话,稍许安慰了苏漓的心,让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高三。
大人们说过,等答案毕业,她就和薄倾举办订婚礼。
然而,变故就是在***后的那个暑假发生的。